“殿下醒了!太子妃!殿下醒了!”
朱琏、朱璇现在都在庆寿宫居住,这里也是她们处理皇家商号事务的地方,是内宫中人气最旺盛之处。
如今的两人,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相邻的两张床,两只眼睛红彤彤的像两只熟透的草莓,只不过此刻没有任何草莓的香甜,而是充满了苦涩。
她们刚刚悠悠醒转,本来要挣扎着去看赵桓,身边的宫女担心她们见了赵桓的惨状再受刺激,便强行把她两人拦下。
她们木木地盯着房梁,像失魂落魄一般。
此刻听到有人喊赵桓醒了,却突然齐齐坐起。
“你们说什么?殿下真的醒了?”
“醒了醒了!正往这边走呢!”
“是谁说殿下重伤的?该掌嘴!”
两姐妹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但此刻也顾不得追究传话者的责任了,在宫女的手忙脚乱下快速收拾着自己的妆容。
“怎么样?是不是很丑?殿下就要来了,快,再给我擦些粉……”
“我也要!”
两姐妹对着铜镜,亲自拿起水粉往脸扑。
“我来看看嗯!一点都不丑!”
赵桓的声音突然在两女背后响起,把两人吓了一跳,扔下铜镜站起身来仔细打量着赵桓。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内宫之中陪你们两个……”
赵桓笑了,只不过笑得有些深沉。
“一会儿我让金大坚做一些新的小玩意儿,名叫麻将,适合四个人玩!咱们六个人轮流阵,谁输了谁下来,还要在脸画小猫,怎么样?”
“那多丑?我才不要!”
“我们也不要……”
“那就画小乌龟?小鱼也行!”
“那就更丑了……”
……
监国太子在皇宫中被方腊派人刺杀刺中心口、结果不到一天便痊愈的消息在东京城内不翼而飞,绝大多数百姓都感觉到不可思议,把赵桓当成了天人,再加半个月平定王庆、一个月稳定淮西的骄人战绩,使得赵桓的铁粉陡然之间翻了几番。
除了天护佑大宋,百姓们想不出别的原因,能得到一位这样的太子天下。
刀不见血平定梁山,霹雳手段清除奸党,势如破竹收复淮西,还能屡次大难不死……这其中每一件事都足以成为传奇,但凡谁能办成一件都会名垂千古,而太子殿下却集于一身。
于是,街头巷尾传出了一种声音:监国太子应当早日登基,以正大位!
更可怕的是,这种呼声像风一样一夜之间席卷了东京城内外,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负责监察民心民情的军统司,也仿佛聋子一般,好像根本就没听见这种大逆不道的声音。
而此时,赵桓的新政十条也已经面世多日,在东京城内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让很多百姓不解的是,原本几乎所有的官吏听到北荆州的风声都坚决反对的事,现在新政十条正式宣布了,反而又没几个人发声了,前后转变之快,仿佛梦幻一般。
就在赵桓醒来的第二天的下午,学部尚书耿南仲孤身一人、带着一本厚厚的册子来到了艮岳。
新任的把守艮岳的守将杜迁、宋万没有因为他朝廷重臣的身份就免了他的进门费,一贯大钱稳稳落进了箱子里。
“学部尚书耿大人缴纳善款一贯!”
杜迁大声喊道,随后耿南仲挺直了身板走了进去……
“官家!新任的学部尚书耿南仲大人道了!”
正在挥毫落墨的赵佶抬头:“耿南仲?他不是太子的心腹吗?怎么想起来拜朕这座山头了?”
张公公道:“带着厚厚一本册子,想必是有事前来……”
“让他进来吧!”
赵佶淡淡地说道。
张公公答了一声是,出门把耿南仲请了进来。
一旁的赵楷叹了口气,未语。
“微臣学部尚书耿南仲,拜见官家!官家道德无量,天人共敬!”
“嗯!”赵佶满意的放下狼毫,缓缓走到龙椅坐下。
“你来此找我何干?”
耿南仲道:“臣听说官家在艮岳,与三公子每日琴棋书画甚是高雅,臣羡慕至极,特此抽出半日空闲前来拜见。现在一见,官家的气色果然比以往要好的多了!”
赵佶眼睛一翻,有些不悦赵楷则暗暗舒了口气,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卿何意?”
“官家!太子刚刚在皇宫被刺,幸无大碍,可见贼人多么猖狂如今大宋朝就剩艮岳这块儿洞天伏地了,臣真的只是艳羡,特来拜见官家!”
耿南仲神色不改,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张公公。
“如今见官家气色愈好,下臣就放心了,臣告辞!”
“嗯!”
赵佶一边接过折子,嘴里嗯了一声,耿南仲趁机退出了大殿。
“什么?这……”
赵佶看着桌的折子目瞪口呆。
近丈长的奏折,写着的是一个个的人名,足有千位。
而第一行字的意思则是:臣请陛下传位太子,早享天伦!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赵佶心中宛如翻江倒海,忽知人间冷暖,震惊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父皇!现在东京城里都传遍了,说大哥乃是天命之人,还有人说他是太老君的弟子……总之大哥声望高得很!耿南仲有此行为,便不难理解。”
“你呢?你也觉得朕应该让位?”
“父皇!让不让位本质有区别吗?只能让外人看咱们皇家笑话, 何苦呢?”
“楷儿!你……”
赵佶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难以置信。
“你……你不想着皇位了?”
“儿子早已没有机会了……”
赵楷苦笑道,神情中倒有一丝洒脱。
赵佶呆坐半晌,悲叹一声,拿过了一张纸,一封诏书一气呵成,又盖了赵佶自己的宝印。
“楷儿!拿去吧,带着他去见你大哥……希望他能看在这份诏书的份,能再顾念一些兄弟情谊!”
“告诉他,父皇在这艮岳很好,让他也照顾好自己,朕……从此不再过问天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