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项考验，是关于你的道心。”

云雾中的女子缓缓说着。云雾也在散开，留出一道道路，道路尽头隐隐可以看见是辉煌大气的楼宇。

“如果想放弃第三项考验，你们也不能下山，可以在山上当杂役弟子，只有通过考验，才能成为弟子。”

司其志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条道路尽头看，没有想放弃的想法。

常在理想到了那些黯然离开的人，参加考验的有几千人，只有三个人来到这里，凡人想进入修士的世界……

常在理看向了毅力哥，虽然他的身体状态不好，但是眼睛中的渴望是不会骗人的。

毅力哥在常在理的目光下，走向了这条道路。

毅力哥在踏进其中后，身体突然僵住，脸上浮现出回忆之色。

司其志兴冲冲走上那条道路，结果也是身体突然不动，神色变得忽然莫名。

等到常在理走进去后，他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看见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你一定要离开，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常在理看见自己摇摇头，面对对着对方急切的神情，只是在一遍遍擦拭剑身。

自己这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和他的人生交错了几十年，但是这个秘密是绝对不能告诉对方的。

“我离开后，你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见过我。”

“…是要我把这几十年都当做没有你这个人吗…”

常在理不说话了，锋利的剑光在眼中闪烁。

一转眼，画面一变，是在一座高峰峰顶。

群山之峰穿耸出云，白色的云间，折射着七彩的光，而他所在的地方，正是一览众山小的位置。

“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常在理转头，自己松开在对方眼睛上的手，缓缓睁开眼睛的她对自己面前的景色从吃惊，到欣喜。

常在理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涌处无限感慨，眼前的一切如同电影剪辑一般，美好的记忆在眼前一幕幕出现。

古树下掌心相抵，念下永生不分的誓言。

雨雾绵绵的小镇，桥上伞下肩头互依。

群山起伏的山脊，青草盈翠日月映辉。

常在理心中对着这一切心中隐隐有些放不下，但是眼前画面一转。

一处空空的大殿里，在那个指引他修仙的地方。

周围的废墟，残垣断壁，在辉煌不再的古老宗门遗址上，一个虚弱的人靠坐在一根柱子下问他。

“你真的要修仙？”

“当然！”

常在理看见自己眼中的兴奋，在习惯朝九晚五的工作后，突然来到这个世界，又希望能成为飞天遁地、与日月同寿的修士。

眼下，这个机会是多少人都无法遇见的，是多少人在苦苦追求的，又是他多么想要得到的！

“你知道什么是修仙吗？”

“修士，一念日升月落、山河震颤，一念万人朝拜、无所不能。”

这个虚弱的人低着头，说着让常在理热血沸腾的话，他眼中对修仙更加热切了，甚至狂热。

“但是，岁月无情，它要推你向前走，无论是老去的亲人，还是死去的故友，让你发疯的还有那种孤独和寂寞……”

常在理看着那时候的自己只是想修仙，把这些话完全没有听进去。

再来一次，才知道，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说。

他的心中这时候，想起了自己一千年以前那些可以一起喝酒下棋，斗剑的朋友。

有人死在对宝物的贪婪，有人死在岁月的折磨，有人死在自己的心魔。

如果他们都不在了，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修仙，和自己相处几十年的爱人分别。

一千年，真的可以抹去很多东西，他觉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但是别人真的多了一千年的生活经历。

周围变成了彻底的黑暗，又亮起。

那个他在擦拭剑身，避开她，冷待对方，又为了躲开对方，进入了神魔大墓………

那个在古老宗门废墟上的人说的话在心中一次次扰动心弦。

假如，有那么一天。

你认识的人，都不在了。

而你自己还活着，你还想干什么？

于是……

常在理的道心自千年以来，动摇了。

宗门中，尊主在山巅眺望群山。

几百年前，感觉这里的景色十分亲切，便在这里住下，没想到那个小家伙却成长成一方强者，一个宗门就此建立。

十二年又是十二年，宗门中也有了上千人。

如今她却不想在这里待了，她总是感觉冥冥之中，有着莫名的呼唤。

心血来潮的预感，驱使她离开，陪伴自己最亲近的人也要走了，也许这正是合适契机。

司其志从回忆中走出来，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楼宇，随之眼神坚定，迈开大促走向前方。

他回想到了收养他的老婆婆，收养他的十年时间里，教会他用筷子，教他穿衣。

老婆婆去世时，他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只觉得大脑空白，没心没肺的他第一次没有任何笑容。

他为村里的人干活，甚至像小孩一样一直和村民开玩笑。因为他听村长说过那个故事，修士长生不死，告诉别人自己的岁数。

他想到，如果自己可以活这么久就好了，那他最爱的人就不会伤心了。

为了长生不死，我司其志一定要修仙！

“宗门，我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开心的大笑起来。

常在理还在记忆中挣扎。

他的心思已经到了很多年以前自己修仙时的那些记忆。

他不是什么天才，只是把别人玩耍的时间，用在了修仙时。

他也经常感叹自己学习要是有这么努力，怎么可能还在为及格担心。

但是看见自己名义上的父母为自己高兴，看见自己那些对手奈何自己没有办法，看见曾经触而不得的东西变得近在眼前，触而可得。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为什么总会有人不顾珠穆朗玛峰的微笑，还一次次去攀登它。因为它就在那里。

他又想到红尘天，想到那位魔祖的自喃自语。

问道成仙？

他连元婴都没见过几个啊！

可为什么还是忍不住去向往，他一次次提醒自己不要作死，还是去了人人谈而色变的神魔大墓。

也许，这才是自己。

一刹那，常在理想到自己为什么一直顺风顺水，却在结丹顶峰卡了，因为他接受不了失败后成为废人的代价，百年努力一朝付水东流！

魔祖的话在脑海回响。

或许你，可以问道成仙。

常在理睁开眼，凡秋还在梦里没醒。

司其志爽朗的笑声不远处传入双耳。

他微微一笑，向道路尽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