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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寒症

十年后。

这里是朔阳城。一个地处偏远、被森林重重包围的废墟小城。

坍塌的拱形城门已经被重新修葺过,城门顶上的镇守神兽兽首,也被重新用注入了法力的刀,仔细雕刻过。

城门顶上的字,也被重新镌刻过,并被涂上了金色的油彩。

四周坍塌的城墙,也被修整起来了,因为人力不够,不能用碎石,只用了夹杂着枯草的夯土,将原本的缺口进行了填充。

城里,大部分都是废墟,并且被遮天蔽日的树木,以及铺天盖地的藤蔓所环绕、覆盖;少数没有坍塌的土屋,被重新修整了,住进了居民。

城里,住的人并不多,但,总还算是有些活人的气息。

这些居民,都是后来才陆陆续续搬到这里来的。

听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废城,住着黑暗时期残留下来的殷家人。

不知什么原因,十年前,这座荒城里面最后守着的殷家人全部死光,成了一座毫无生气的死城。

后来,周边残存的人们,才陆续搬进了这个荒城。

于是,荒城不再荒芜了。

十一岁的殷荣,就一直住在这座荒城里。用他的话,就是他是这里的原住民。

这座荒城里,只剩他一个人姓殷。

听母亲说,他家祖祖辈辈都曾经生活在这里,他的爷爷姓殷,父亲姓殷,他也是殷家人。这座城池,都是他们殷家的。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现在城主不姓殷,姓敖,可朔阳城还是朔阳城。

殷家人也曾风光无限过。朔阳殷氏,曾是响当当的一个名字,和天云凤氏,乌兰虞氏,姑衍萧氏,氐水谢氏,衡水燕氏,并称六大世家。

传说,殷家人是火神后裔,号称战神。他们的身体里,就好像是一个天然的火炉一样,不断的燃烧着,散发着热气。

他们的灵力属性是火,灵技也是火。

曾经,殷家人凭借着炎火龙腾,星焰灵蝶,星火燎原,烈火莲华等超凡灵技,独占一方,叱诧风云,好不显赫。

可后来,天地崩裂,冥魔鬼煞肆虐。

殷家家主率领全族倾城而出,和冥魔血战十天十夜,最终玉石俱焚。自此,殷家迅速的败落,湮灭在了历史长河里。

殷荣作为最后一个活着的殷家人,别说灵技了,就连灵力,都没有悟出半点儿来。

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再不能普通的人了。

别说灵力了,殷荣就连体质,也是非常的差。用邻里的话说,他就是个病罐子,别看长得好看,也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不过,邻里说的话,也不都是对的。

殷荣虽然有寒症不假,天天喝药也不假,可也并不是一个什么都干不了的弱鸡。

每天天还没有亮,殷荣就会起床,摸着黑,拿着砍刀,背着麻绳出了门,上山砍柴。

到差不多快中午的时候,他就能砍两大捆柴,背在背上,带到城里去卖。

他像这样上山砍柴,已经有两年了。

别看他外表看起来秀秀气气,可实际上,脱了衣服,身上还是有点儿肌肉的。

只不过,他一旦犯起病来,就虚的好几天连床都下不了,再加上脸看着秀气,所以才会被邻里嘲笑。

这会儿,殷荣已经砍了整整一上午柴了,身边,已经堆满了干柴。

他的额头,直往外冒汗。

他喘着气,又砍了数下,渐渐觉得,胸口有些气闷,双手开始颤抖。

他喘着气,看着自己的手。

一股越来越冷的感觉,从他的胸口开始,一直向四肢蔓延。

他发现,自己的手臂很快就结了一层白霜。

就连他的额发和眉毛,也结霜了。

他的脸开始发白,双唇开始失去血色。

他的手抖的厉害,就好像,逐渐无法控制一样。他手里拿着的砍刀,都差点儿掉落在地上。

越来越冷。

殷荣浑身颤抖着,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蜷缩着倒在了地上,抖的像筛糠一样。

他周围的草木,都开始结冰。

殷荣知道,自己的寒症又犯了。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殷家人?

不是说,每个殷家人,身上都会有一把火吗?

他身上的火,在哪里?

殷荣陷入了昏迷。

他冷极了,浑身都在抖个不停。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冻死了。

他不明白,自己这身上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即使在严寒的大夏天,别人光着膀子都喊热,他还是会觉得冷,犯病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生起火炉,裹上几层棉被。

他没什么朋友,因为大家都叫他怪胎。

他也从来不和别人近距离接触。

他记得,有一次,一个小女孩碰过他的手,立刻惊叫道,“小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就好像是死人一样!”

他皱皱眉,甩开了那个小女孩的手。

不过从此,大家都知道,他是没有温度的。

很多人都暗中叫他,“冰疙瘩”,“死人”,“冷血动物”,“病秧子”,“病痨鬼”什么的。

更多的人,叫他“小骗子”,说他根本就不是殷家人。

他也曾问过母亲,可是,母亲却坚定的告诉他,“别听别人乱说!你就是殷家人,你的身上,流淌着的,就是殷家人的热血。”

其他的,母亲闭口不谈,只说他这是染上了寒症。

每天天还没亮,殷荣就会被自身的寒气所冻醒。

为了驱除寒气,他每天必须不停的干活,用剧烈活动产生的热量,来让自己暖和一些。

而砍柴和打铁,就是又费力,又耗时的工作。

每天天不亮,他就会起床,上山砍柴,一直到中午累得筋疲力尽,才背着厚重的柴堆回来;到了下午,他就会去铁匠铺那里帮忙打铁,一直干到晚上才回去。

晚上,刚到家,母亲又会为他准备好满满一桶药浴。

那药材,都是一些热性的虎狼之药,每当他拖着冰凉的身体,踏入那浴桶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泡在了滚烫的开水里,又好像被熔岩浇身,浑身剧痛不已,备受煎熬。

他刚开始,总是被母亲强行按进浴桶里,一面挣扎一面哭嚎。可母亲毫不手软,直到时间够了,两个人也都筋疲力尽了,才会放他出来。

到后来,他知道逃不过,也不忍母亲辛苦,才会咬着牙,自己主动跳进浴桶里。

有时候,发病的时候,或者泡药浴的时候,他会痛的昏迷过去。

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就会迷迷糊糊的想,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苟延残喘,还不如死了痛快。

可是,也就是想想罢了。

即使是浑身被冰冻,或者浑身被焚烧一样疼痛,百骸肝胆俱裂,他都咬着牙,挺了过去。

他在想,这样的日子,总会有个尽头吧。

就算,真的没有尽头,他也要为母亲活下去。

看着母亲那不舍而又狠心的矛盾的眼神,他知道,母亲的心里,一定是存着希望的。他不能将母亲的希望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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