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道歉
“娘,我回来了!”殷荣放下了柴禾,对着房门大喊。
没有人回答。
“娘!我回来了!”殷荣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母亲又出去了吗?
真是的,又没有锁门!真是不怕偷还是咋的?心可真大!
殷荣一面不满的念叨着,一面放下了背上的柴禾,从中抽出了一部分,搬进了院子里,然后又进了厨房,看看有什么吃食。
院子里冷冷清清,就连厨房,也是冷锅冷灶。
灶台旁,留着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秀气的一行字:心肝儿宝贝,饭在锅里,娘去集市上了,晚点儿回来,你就自己吃吧。
殷荣掀开了一个锅盖来,看到里面有半锅稀溜溜的菜疙瘩,可能因为搁的时间长了,变得黑乎乎的。
殷荣舀了一碗,尝了一口,差点儿没把他咸死!
娘又忘记放没放过盐了,多放了两勺子吧?敢情盐不要钱?真是够奢侈的!
殷荣干了一早上活儿,饿极了,也顾不得许多,几口就咕嘟咕嘟的将菜疙瘩全部咽下了肚。
可是,摸了摸肚子,肚子依旧咕咕咕的叫个不停。
殷荣又到处翻了翻,厨房里,除了一缸子面,一点儿粟米,还有几把快要蔫了的白菜,再什么都没有了。
哎,都说了多少次了,做饭的时候,多做点儿干粮,稀汤不管饱!
没听说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吗?他现在,可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都觉得不够的,更何况他还这样高强度的劳作,这点儿汤也就混个水饱,前脚出门,就得饿的前胸贴后背!
殷荣叹了口气,洗刷完碗筷之后,出了家门。看来,只好到集市上买点儿饼子馒头了。
殷荣拿起窗台上的锁子,将门锁好了,就又背上了柴禾,准备出发。
他要去集市,早点儿将柴禾卖了,下午还要去庞铁匠那里做工呢。
刚走了两步,就听见邻居大婶在喊他。
殷荣停了下来,见邻居虎子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偷偷的给殷荣手里塞了一块用油纸包起来的葱花饼子,说道:“殷荣,你娘没在家,你又没好好吃饭吧?来,这块饼子你拿着,路上饿了吃!”
一股香喷喷的味道从葱花饼子上传了过来,殷荣努力咽了一下口水,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就说道,“谢谢婶婶。这饼子我收了,也没别的什么好东西可以回赠您的。”
“您要是不嫌弃,就拿一点儿柴禾去吧,我可不能回回总白拿您的东西。”殷荣说着,就要从自己的柴禾堆里往外抽柴禾。
虎子娘连忙制止了殷荣,虎着脸说,“殷荣,你可别跟婶子客气!你再这样见外,婶子可要生气了!”
殷荣有些犹豫,虎子娘又说:“婶婶知道你心眼儿实诚。我们家虎子每天从哪里弄那么多柴禾过来,他不说,我可心里清楚着呢!”
殷荣愣了一下,这才接下了那葱花饼子。
虎子娘见状,又伸手戳了一下殷荣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小子,又勤快又懂事儿,要是我们家虎子也像你一样懂事,那就好了!”说完了,这才施施然的回去了。
又走了两步,见邻居李地瓜正蹲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大碗吃饭。李地瓜见殷荣来了,连忙站了起来,叫了声,“殷荣,等一下。”
殷荣站住了脚步,奇怪的看向了李地瓜。这李地瓜,平时都不怎么和他对头的,没少往他们家扔泥巴,石子儿。这会儿突然叫住他,干什么?
只见李地瓜放下了碗,匆匆跑到自家门口的小园子里,摘了两根早熟的黄瓜,塞进了殷荣的怀里,然后,又红着脸跑开了,端起碗就回了屋。
殷荣一愣,又见李地瓜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喊道:“殷荣,那是给你的,你拿着。从前,是我不对。”
殷荣微微笑了,拿着黄瓜朝李地瓜挥了挥手。
说实话,殷荣对于他们这些半大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使使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此刻,殷荣接受了那黄瓜,算是接受了李地瓜的道歉。
刚没走几步,殷荣又听到背后有推搡声。他回过头来一看,只见王虎子和章墩子两个人正你推我搡的小声争执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
见殷荣回头,两个人都呆了呆,脸都唰的一下子红了。弄得殷荣有些莫名其妙。
又见王虎子暗中推了章墩子一把,同时大声说,“殷荣,章墩子有话跟你说。”
殷荣就站着,定定的看着他们两个。
章墩子扭扭捏捏的走上前来,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而王虎子,则挤眉弄眼,在一边干着急。而李地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了一边。
三个人齐刷刷的,站在殷荣的对面,一个个脸色尴尬,而又凝重。
“你们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怎么了?”殷荣觉得有些好笑,“这阵式,我还以为你们要跟我表白呢。”
一句随意的玩笑话,让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气氛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对不起,殷荣,以前都是我们不对,不该骂你病痨鬼,”王虎子首先说道。
“没事儿,我本来就有寒症,你们也说的没错。”殷荣挑挑眉,一副不介意的模样。
可在王虎子三人看来,殷荣这是不打算原谅他们了。于是,三个人急的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争前恐后的连连道歉。
“我不该往你们家花树下撒尿,”章墩子红着脸说,“去年过年,往你们家墙上涂鸡血的,也是我。”
“我娘说涂鸡血喜庆。”殷荣说。
三个人听了,面面相觑,觉得殷荣这是还在记恨那件事儿。
“我们不该每天去捡你辛苦砍下来的柴。”王虎子说道。
“没事儿,反正砍的多,我一个人也带不了。你们能用,就拿去。”殷荣说。
“还有我,我往你们家院墙里扔过燃烧的鞭炮。”李地瓜抢着说,“你们家的鸡下蛋了,也是被我偷走的,我还扔石头,打瘸了你们家母鸡的一条腿……”
“那鸡本来害了瘟病,迟早也得死。”殷荣接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