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随声附和道：“娘娘说的真对，如妃失去了盼望已久的孩子，这个毁天灭地的打击恐怕是怎么都缓不过来的。”

“要是缓不过来直接逼死她最好，”罗凝海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居然还想把失去龙胎的过错推到本宫的身上，我看她的脑子是随着她的孩子一起打水漂了吧。”

楚璃看着她手中被慢慢碾碎的桂花，不由问道：“那娘娘相信，是谨才人害死了她的孩子吗？”

“相信或是不相信又有什么用，”罗凝海将光秃的花枝往地上一掷，“谨才人面上的悲伤和害怕可是很足的，到底是不是她做过的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算是她又怎么样，本宫暗地中感谢她除去一个祸害，但是明面上却是不能要她了。”

楚璃一时怔住，“那娘娘的意思是？”

“让谨才人继续和如妃住在一起吧，”罗凝海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本宫看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和一个疑似害死了她的孩子的凶手是如何相处下去的，反正总是要有人输，本宫在一边看戏就是了。”

楚璃微微颔首道：“既然谨才人这边是如此安排的，那良美人呢，那边打算如何处理？”

“良美人胆怯羞涩，不是能成大事的人，那本宫也就不花费心思了，”罗凝海轻声笑道，“能够让个新妃吊住皇上也是不错的，到底是像慕琅华的人，皇上今晚还会去燕宜宫宠幸她呢。”

说到慕琅华……罗凝海不由抬眼看向她，“那晚苏如霜提起慕琅华，她和皇上为什么会一起看向你呢？”

楚璃心底一滞，立刻找了个理由搪塞回去，“皇上知道了那慕皇后的事，是奴婢在背后查清楚的，所以对奴婢起了疑心。”

“那他岂不是知道本宫明白他也是杀死慕琅华的凶手？”罗凝海捂住了胸口，“那皇上就会知道我在用这件事扳倒苏如霜的。”

“没有的事，”楚璃急忙安抚道，“娘娘不用心急，那日皇上逼问之下，奴婢说的是怕娘娘知道皇上也是凶手会伤心，所以只告诉了娘娘苏如霜的所作所为，关于皇上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罗凝海怔怔地看了她半晌，扬唇笑道：“还好你聪明伶俐，不然本宫就要遭难了，也多亏了你，看来本宫早日将你封为女官也是个很好的选择，你要是到了苏如霜那边，就是本宫遭殃了。”

“娘娘，”楚璃勾唇笑道，“娘娘放心，奴婢是不会背叛娘娘的。”

“有你这句话，本宫就安心，”罗凝海凝神想了一会，“不过沈绿袖一死，那西戎细作的事情也就没有后续了。”

这正是楚璃起了疑心的地方，作为西戎的细作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难道宫里除了德妃以外还有厉害的人物，或者是西戎流香组织的人来处死叛徒了。

“娘娘，奴婢总觉得沈婕妤死得很是蹊跷。”

“本宫也想过，”罗凝海挑挑眉毛，“不过她是吃错了毒药而死的，尸体都化成一股灰了，总不会是诈死的，这样一来我们也不用烦心细作的事情，专心致志地对付苏如霜就好。”

楚璃沉思了片刻，还是坚持道：“娘娘，奴婢可以去看看仪才人吗？”

罗凝海皱眉想了想，叹息道：“既然你还是想弄清楚整件事情，那你就去吧，能够查出来，也是为本宫在皇上面前沾光。”

红烛的照耀下，幔帐中氤氲着温暖的春情。

宋尔槐将锦被裹住雪白的身子。像只小猫咪一般依偎在皇上身边。两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被染成桃花色的双颊上是还没有褪去的少女春情，

尉迟少泽半眯起眸子，轻轻笑道：“你看着朕做什么？”

宋尔槐咬了咬绛红色的嘴唇。“皇上可是臣妾见过的嘴清俊的男子。所以臣妾忍不住多看几眼，不想白来宫里一趟。”

“白来？”尉迟少泽慵懒地伸长了胳膊将小巧的她圈在怀中，“你来到宫里就是为了看朕的吗？”

宋尔槐甜甜地笑道：“臣妾在皇上出宫的时候。偷偷看过一眼，然后问母亲轿子里面坐的是谁，然后母亲告诉臣妾。那是世间最好的男子，所以臣妾就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嫁给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尉迟少泽的嘴唇微微翘起。“看来你的宏愿算是实现了。”

“所以臣妾今天很高兴，怎么都睡不着，”宋尔槐眨了眨眼睛。“皇上小时候有没有什么宏愿呢，最后实现了没有？”

尉迟少泽偏过脸去看她，这是一张与慕琅华太过相似的脸，他几乎就要沉溺其中了，“朕……朕小时候的心愿是成为一国之君。”

“那皇上现在就是实现了自己的愿望，看来臣妾和皇上一样都是愿意为了宏愿而奋斗的人。”

尉迟少泽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他小时候还有个小心愿，就是能与幼时比箭的女子结为夫妻，可是这并算不上是什么心愿，因为那女子也是心系于他的，只是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他们就在先皇的注视下完成了婚礼。

“皇上，”宋尔槐抿了抿唇，一脸期待地看着他，“选秀那日，臣妾明明迟来了那样久，可皇上为什么还将臣妾留下来，并且多增加了一位呢？”

尉迟少泽深深地看着她那双注满春水的眼睛，微笑道：“因为朕对你很有眼缘，一眼就看中了你，觉得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妃子，看来朕没有看错啊。”

宋尔槐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看来皇上是真的喜欢臣妾。”

“当然了，”尉迟少泽吻了吻她的额头，“朕要是不喜欢你，也不会让你进宫了。”

怀中的美人情难自已，而他的心中却是空荡荡的，万众瞩目的大婚当晚，慕琅华十分大胆地掀开盖头，直直地望进自己的眼睛里，不依不饶地逼问道：“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会娶我为王妃呢？”

当时的他一时怔住，不过也很快地反应过来，“因为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认定你是要与我成婚的人。”

然后那一身红妆的娇俏女子扬唇一笑，以倾倒众生的明媚躺在床上，轻声说道：“真好，因为我在遇见你的那一刻，就想与你一直走到白头。”

尉迟少泽的心渐渐苦涩起来，他说的是与她成婚，而天真活泼的她想得却是白头到老，这一切只是因为他除了爱情之外还要向上攀爬的野心，而她的心中却只有想要白首的郎君。

“皇上，”宋尔槐伸出纤纤细指戳戳他的肩膀，“你在想些什么呢，怎么也不和臣妾说话？”

尉迟少泽一愣，连忙笑道：“没什么，就是嘴里还有点桂花的香味，回味了一下。”

宋尔槐舔了舔嘴唇，疑惑道：“这酒味有这么浓厚吗，怎么臣妾没尝到。”

她的双唇更加嫣红了一些，尉迟少泽目光一沉，又低头吻上去，彼此缠绵了一番，只闻了淡淡的桂花香在暧昧的空气中浮动，宋尔槐的双颊通红得发烫，却大胆地环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的嘴唇离开。

“你……”尉迟少泽咽了口气，生怕自己在恍惚中念出慕琅华的名字。

“皇上，”宋尔槐拉出一小段距离，抿唇道，“望星楼的星星很美，却不及槐树上看到的万分之一，以后皇上要是想看星星，那咱们就上那棵老槐树去好不好？”

尉迟少泽瞳孔一紧，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揪住，“你……你究竟是在说什么？”

“啊？”宋尔槐一愣，以为他有些生气，便匆忙解释道，“皇上是不能爬树的，臣妾一时大意，只顾自己享乐去了。”

尉迟少泽的眼神黯淡下来，勾唇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别紧张，朕现在不方便爬树，就是在树下听你讲星空的景致讲给朕听也是很好的。”

“真的，”宋尔槐心底的激动又重新点亮了眼睛，“那臣妾就做皇上的眼睛，却帮皇上看尽这良辰美景。”

“好，”尉迟少泽按下萦绕在心头的千思万绪，凝神看着眼前的人，“那朕以后不去望星楼了，就在燕宜宫听你讲给朕听。”

宋尔槐凑过去在他脸边亲了几下，娇笑连连，“皇上，臣妾能够进宫同皇上在一起真是三生有幸。”

她清丽明媚的眉眼后居然生出楚璃的那张清冷的脸来，尉迟少泽的心一寸寸往下沉，放低了声音说道：“朕……也喜欢你。”

楚璃以为楚纵歌再次来到齐国的时候会是开春，没想到他在秋天的末尾就已经到了齐国皇城中，并且皇宫中的一处偏僻的宫殿落下脚来。

从德妃那里听到了端王进宫参见皇上的消息后，她满脸洋溢着的笑意完全掩饰不住，被德妃随意调侃了几句之后，连忙赶往靠近上书房的地方，想要和楚纵歌快些见上面。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吹向远方，有几枚发黄的树叶落到了衣裳上，楚璃捡起一片在手中看了几眼，觉得那叶子上的脉络就像是与楚纵歌之间的情缘一样，错落有致却又始终纠缠在一起。

“你这是要去哪里？”

楚璃停住了脚步，愣愣地看向前方明黄色的身影，尉迟少泽冰冷着一张脸，用审视的眼神睨着自己。

“看你高兴的样子，是要去见端王吧？”他哑哑地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是和楚纵歌在上书房谈论事情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楚璃皱了皱眉毛，硬着头皮答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想着去见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