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转首，疑惑的看向突然停下的宋爵：“怎么了吗？”

宋爵眸光微闪摇了摇头，九儿便心无旁焉的跟着林琅的步伐，见其走远，宋爵才和行夜意念相同：“去看看那股气息。”

行夜的身影隐藏在基底的空，但作为魂宠，它能在宋爵愿意的情况下接收到对方的任何消息，当下道了句好，用意念传达到宋爵的耳。

宋大人这才将此事搁浅，能越过一切天才得此成，靠的除了快准狠的杀伐果断，还有那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意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他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每一瞬直觉，才会在敌人遍地跑的修仙大陆活到不死之身任人仰望。

左拐右拐了大概十几分钟，到了基地的灰色地段。

和这以外的人流涌动不同，这里此时散发着死一般的寂静，里面因为长时间密封的原因，清冷却又不似屋外那种寒冬腊月般的冷，是种灵魂深处绝望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丝丝缝缝都散发着风月场所惯会出现的情谷欠味道，九儿自动屏蔽鼻息。

林琅带着她们穿过几个过道及房间，皆是大门紧闭的状态，站在门前，一扇红油漆散发着湿木气味的房门应声而开，九儿抬眸望去，床斜躺着一位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子，长发遮挡了本来面容，胳膊软趴趴的垂下，露出的肌肤全是施暴过后的痕迹，看着像是破碎的玻璃娃娃。

没有一丝气息波动的痕迹。

林琅的姐姐死了，死在对于女人来说格外羞耻惭愧的死法。

纵欲过度。

到头来，她都没能和九儿说句话，林琅没让九儿前，盖一层白布，也没转头，缓缓道来“我姐姐挺漂亮的，和我的轮廓大致相似，鼻子没我这么生硬，略微圆润一些，个子娇长发，皮肤白皙，眼睛嘴角都和我一样，只是她爱笑，性格活泼。”说着他自己先笑，眼角的眼泪滑了下来，今日过后，他人生最重要的亲人，也离他远去。

“那晚之后我想过，谢谢你九儿，不然我还活在自己的傲然独立，可能根本没机会见到姐姐最后一面，心平气和的和她说说话。她给我说，那日我们的交谈她听见了，她想认识你，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我告诉她你很漂亮，我姐问我，美丽的人儿，都该是这样心怀丘壑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说她很想见你一面，我来找你了，其实我知道，当时她已经快没气了，无非是想把我支开而已，我都知道，但我侥幸的想，或许把你寻来以后，她还在。”

林琅叹了口浊气，千里迢迢前往青龙，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到最后，竟被错过二字毁的什么都不剩。

“九儿，麻烦你还跟我跑一趟，明日我再去找你，你先回吧。”

九儿抿着唇，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有说，目光一直落在那垂下带着枯黄的青丝，露出的胳膊肆意的陈列着深深的鞭痕，她看的格外认真，甚至带着虔诚，右手抚着心口，躬身拜了拜，停顿三秒，转眼往屋外走，步伐极快。

走过空寂无人的灰色地带，最后到了一处拱起的装饰性石桥，底下的池子如今被白雪层层盖住，几乎要与桥同平，曾经的这里应该养着活蹦乱跳的鱼儿。

吹了一路的寒风，压抑在心间的浮躁才算是缓解不少，一回头，宋爵竟一直跟在她身后，一时词穷，不知道说点什么，他却站在她的身后，高大的身躯遮挡住从后方袭来的寒风，向后的碎发吹散在额头。

“你今天很闲？”

宋爵早发现这女的和他可能字不合，每次说出的话都有让他撩袍离开的冲动，可最让他想不通的是，每次他都没有，甚至在次的不欢而散后怎么也无法做到任她自生自灭，每一次都突破原则和底线颇有些不要脸的跟着她。

无法生气，这是件很烦躁的事。

“那晚你说了什么？”

没想到宋爵会问这个问题，九儿淡淡一笑，瞅了他一眼：“没想到你也这么卦。”随后目光落在远方：“我只是让他尊重。”尊重每一个努力地人的生活方式。

宋大人在卦二字回不过神来，这意思嘴碎，话多，的词汇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在他身，若是行夜在指不定惊呼，他家主子可是万年闷骚的腹黑货色，一肚子装的全是坏水，哪会卦。

“有时候死，也是种解脱。”

九儿低头唇瓣微扬“我也是这么想的。”假如人生从开始那步错了，后来的一切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但愿死去后有她想要的一切。”

宋爵呵呵一笑：“你好像很清楚她想要什么。”

九儿挑眉转首：“你不信吗？”

“她会在夜深人静时祈祷平安，遇到危险时渴望救赎，在每一个生死攸关之际，都能出现一个英雄赶走所有的阴霾。她们渴望这些剧本惯常出现的桥段，最后一生一世，有人死死的护着她，护她一世安稳。”

可现实是，剧本不是她的，自然没这些桥段。

宋爵垂眸，本高深莫测的一个人，此时添了层伪装，越发看不出他的心思及所想。

“你信吗？”

九儿摇头“不信。”

这种言情剧出现的狗血剧情只是人类虚幻的世界，那里有想要的一切，却并不是现实。

“那次，你也是这样想的吗？”话题说到这，似乎有些压抑了，她和宋爵还算和睦的关系，总会因为那件事情变得生硬起来，这是九儿一直无法跨过的结，根本不可能还像在市那段时间，相互信任交心的一往无前。

宋爵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九儿也没想过隐瞒，以一种格外轻松平淡的语气缓缓出声：“说来惭愧，当时我特别希望你在，可能那只六阶丧尸没那么困难了，而我的朋友，可能也不会遭受那无妄之灾，甚至在他受伤后我都想过去找你，用光系为他疗伤，你可能都无法想到我当时多想你突然出现。”

“不过这些都是可能，现在说这些也没用。”

她倒是真的无所谓。

宋爵抿唇果断越过这个话题“什么时候出发？”

“还没定，最迟不过后天早。”

如今明轩激发异能，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历练一下，两个月说过过，万一错过屠杀游戏，那对异能者来说都是一笔极大的损失。更何况，明晚刚好是姬佑泽接任家主之位的时候，从各方面考虑，暂时离开青龙是最好的办法，而时间最迟在明晚过后。

心下有了考量，九儿转首随意的问道“你呢，准备干什么？”

宋爵一张毫不起眼的俊脸蓦然转首，那双眸子是如何都掩饰不了的犀利，却又夹杂着九儿完全看不懂的情绪，他沉声道来“我会去区，以及不远的邻市。”

九儿心跳骤然加快，区让她感觉太过神秘，是那打乱的磁场都给她浓浓的探索欲，刺激着她浑身的冒险细胞。

似乎是看到她的渴望，宋爵看了九儿良久，才缓缓道来“如果你改变主意，在当初进青龙的地方来找我，我等你到12点。”

那声音飘飘渺渺的直到过了很长时间都还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不可否认，宋爵临走这句话让她的心乱的可以，但仅仅只乱了一会，既然已经决定和钟离他们一起出发，九儿也不会在胡思乱想，当下稳了稳心神往回走。

她的步伐只是虚浮一小会，变得很稳，似乎什么都无法在扰乱她的心神，这种人若是在他们的大陆，必将是不可多得的对手。

她若是存在于他们的大陆，他也不会像现在一般千头万绪，百般犹豫了。

“主人，你说小主人会同意吗？”

宋爵躲在暗处目送着那道身影远去：“不会。”

这是一个选择，他给予九儿只有一次的选择，假如对方抓住了，他必将她塑造成她想成为的模样，再回青龙之时，算坦坦荡荡出现在那些人面前，都不会有人敢轻易来动她，是连明寒都不行。可很显然，对方多半不会随他前行，尽管很失望，但宋爵不会强求。自己渴望和别人要要求，所能达到的成是完全不同的。

“那怎么办？”

还别说，行夜还是挺喜欢和九儿在一起相处的。

“她和我们到底不是一种人，屠杀游戏过后本尊去找连明寒，他若除了，她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危险，本尊也能安心回去。”

“主人是想一举突破大乘？”那语气满含期待，一见宋爵点头便是止不住的兴奋，一想到可以回去自己的世界见到心心念念的阿灵，行夜的心情可想而知，当下兴奋的转起圈圈。

这本是他们一直以来最想做的事，可是如今，宋爵竟有些开心不起来。

又要回到那个几百年如一日般枯燥无聊的修仙世界吗？

这个问题，没人可以给他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