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青丘涂山少君涂山衡的铺垫，他们三人通过尧城关隘离开青丘的这一路都很顺利。

这段时间月悉一直赶路，还没有时间学习如何控制灵力。

也正因如此，离开青丘后，她混迹凡间时很是自如。

有苏茶自然也是不在话下，毕竟他刚刚在人间游历了一百年，要说他们三人中，绝对是对凡间最熟悉的人了。

月悉却根本看不出来涂山衡究竟有没有来过凡间，因为不论他是不是第一次来到一个地方，他的表情永远都是浅浅地笑着，毫无变化。

哪怕那里的美景让月悉赞不绝口，甚至不顾形象地大声惊叹，涂山衡也总是安安静静的，只会偶尔附和两句。

月悉实在对涂山衡感到好奇，有一次她偷偷凑到有苏茶耳边问：“涂山衡究竟会不会生气？会不会露出其他表情？”

有苏茶将月悉从自己身边足足拽开了三步远，才皱着眉开口：“自然是会的，小时候他因为灵力输给我，还气哭了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可涂山衡毕竟不是普通人，于是这话便一字不落地传入他耳中。

“有苏兄。”涂山衡有些无奈地笑笑。

月悉却一脸的难以置信，“真的吗？我根本想象不出来。”

涂山衡的声音从月悉身后传来。

“的确如此。不过灵力比试输了是真，落泪却另有隐情。”

月悉好奇地转过身，继续听见涂山衡说：“灵力比试结束后，有苏兄在我衣服上抹了抚珠草的汁液。”顿了顿，他又补充：“抚珠草有使人落泪之效。”

听到这里，月悉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想到有苏茶小时候这样使坏，又想到涂山衡这样温柔的男子小时候也曾在许多人面前落泪，月悉忍俊不禁。

有苏茶不以为然，嘴角带笑。

那时，刚好他与涂山衡比试灵力的前夕得了几株抚珠草，他好奇这抚珠草对他们灵狐一族会不会有效，也正好想给这个一直疏离大家的涂山衡一个教训。

于是有苏茶在赢了灵力比试后，抓住涂山衡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机，在他的衣衫上抹了抚珠草的汁液。

没想到，抚珠草很快就起了作用。

顿时，涂山衡泪流不止，众人都以为他是因为输了比试，伤心所致。

那一次可是让涂山衡这个涂山少君的高大形象破碎了一次。

自然，有苏茶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父亲，也就是有苏氏的族长有苏鹤知道了有苏茶与涂山衡大庭广众下比试灵力的事情，有苏茶还老实交代了抚珠草的事，就被狠狠责罚了一顿。

父亲让他在有苏山的神祠内跪了足足一个月。

也正因如此，二人不打不相识，之后反而成为了挚交。

……

后面一连几天，他们三人都是在凡间走走停停。

月悉一开始还记着自己不能拖有苏茶的后腿，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贪玩，可涂山衡却总是纵容她。

涂山衡不仅会答应月悉的游玩请求，甚至还会主动告诉月悉可以在哪个地方停留一会儿，她可以好好观赏。

有苏茶觉得很奇怪，此行明明是要去抓叛族者陶羽的，怎么现在却变成了凡间游历？

甚至比他从前在凡间真正游历的时候还要惬意几分……

在出行的第五天，他们来到一条浅溪旁。

“好累！”月悉轻轻拍了拍酸痛的双腿，大喊了一声。

这几天为了隐藏行踪，他们三人不能用灵力腾云驾雾，也不能坐着灌灌鸟直接抵达魔沼，就只能像凡人一般步行前往。

有苏茶和涂山衡倒没什么累的感觉，月悉就不同了。

毕竟她现在与凡人几乎没什么不同。

有苏茶无奈地剜了她一眼。

涂山衡却随即停住步子，“那就休息一下吧。”

有苏茶欲言又止。

月悉朝有苏茶做了个鬼脸，然后欢快地向小溪跑去。

这两天她发现，涂山衡可比有苏茶随和多了，他从不会挖苦自己，不会嫌弃自己，更不会像有苏茶一样动不动就说要把自己丢掉。

月悉掬了一捧溪水，喝了两口，很是甘甜。

现在是阳光正好的时候，光束照在溪水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小溪两旁是繁盛的树木花草，溪边刚好有一棵高大的树木，为他们遮住了火辣辣的太阳。

月悉探头看向溪水，倒影里有个娇俏的女子，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裙，青丝乌黑，被随意地挽起，肤若凝脂，雪白却不虚弱。

她欣赏着倒影中的自己。

不远处，有苏茶和涂山衡站在高大的树木下。

“此行若没有月悉姑娘，怕是要少许多乐趣了。”涂山衡说，他的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有苏茶却不赞同，“若不是因为她，我们恐怕都快抵达魔沼了。”

涂山衡没有说话。

片刻的沉默后，他才又开口：“你心里可有过疑问？我为何要走走停停，为何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有苏茶神色凝重，他点点头。

可经过了这几天，他已经猜到了原因。

这几天涂山衡虽然看起来是和他们一样在游玩，可每天都会有好几只不同的灌灌鸟往来。

就连晚上睡觉时，有苏茶也偶尔会听见灌灌鸟的叫声。

这些都说明涂山衡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已经前往魔沼的灵狐军队以及青丘尧城的内部事宜。

所以涂山衡并不是对前往魔沼不够重视，而是在小心翼翼地掩藏踪迹。

只等在灵狐军队能够将魔沼威慑一番后，他们出现一举抓回陶羽。

但在此之前，就算涂山衡途中踪迹暴露，他人看到他这副游玩的懒散模样，也不会让敌人过于戒备。

更何况，谁能想到涂山衡竟然请了一向与涂山氏泾渭分明的有苏氏少君相助呢？

“你信我吗？”涂山衡问。

有苏茶不屑地笑了笑，“不信你的话，当初在悬崖边我恐怕早就粉身碎骨了。”

许多年前，有苏茶还在驯化他的灌灌鸟阿蔚时，曾差一点跌落青丘的绝命崖，最后多亏了涂山衡出手相助。

阿蔚生来便是只桀骜不驯的灌灌鸟，比灌灌鸟中最顽皮的还要顽劣几分，有苏茶驯服他的时候，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