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第一图书馆

作为A市最大的公共图书馆，拥有超过十万册的纸质藏书。如果算上电子藏书，那这个数量将会增加到百万之巨。

室内的整体色调呈清新淡雅的乳白色，高达五米的挑空设计令人不觉着压抑。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棕色的书架，令踏入其中的读者不由自主地降低闲谈的音量。

一名戴着头冠的男子坐在床旁，一目十行地扫视手中的书本。

在他身旁，已经堆了两摞高达半人的书。可能就是出去上一个洗手间的功夫，书堆的高度就又增加了几分。

图书管理员已经来了好几次，想要把这个故意给自己增加工作量的人撵出去。但看向他身旁放着的长剑，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

尽管他自己也随身携带着热武器，图书馆内也有不少的武器储存。

和一幢小型军火库没什么区别。

黏贴在地图左上角的追踪器，根本不可能瞒得过倪天明的眼睛。随手将它捏成一堆破铜烂铁后，顺着地图一路赶往图书馆。

倪天明走的是楼顶，不用担心行踪会暴露。

至于为什么会允许私人携带武器，自然是和梦魇所带来的，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巨大威胁息息相关。

这个世界的“警察”虽负责处理梦魇，但终究需要一定的赶路时间。因此在梦魇出现几年后，通过了一项法案，鼓励民众随身携带武器，在梦魇出现时自行抵抗。

自此之后，虽然恶性凶杀案的数量暴增，但实打实地做到全民皆兵。和梦魇所带来的恐惧相比，这些案件算不了什么。

游行抗议的人自然也有过。但凡亲眼见过一次梦魇，也会瞬间改变原先固有的态度，成为这项法案坚定的拥护者。

言归正传。

天色渐渐变暗，街边的路灯纷纷亮起。周围的墙壁上，映射出步履匆匆的影子。倪天明身旁的书从两摞变成了三摞。

图书管理员叫来了负责人，站在他身旁窃窃私语，正在商量着什么。

倪天明放下手中最后一本书，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负责人抓住机会快步上前，指着桌上的书堆道：“这位先生，很不好意思打扰您了，但您一次性所拿的书是不是太多了些？”

看向几乎将自己包围的书，倪天明尴尬地笑了笑。

“拿的是有点多了。不用担心，在走之前我会给你们放回原位的。”

放回原位……

说实话二人不太相信。就算是内部工作人员，看着书背上的索引码去放置，也得费一番功夫。但人家都这么说了，并不好多说什么。

目送两人走远，倪天明靠在座位上，透过落地大玻璃眺望着城市的夜景。

夜景很美，让他有点想家了。当然，前提是没有梦魇来搅局。

看向略显灰蒙蒙的星空，倪天明的心情不太美妙。

他杀人了——如果那只知道杀戮的梦魇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梦魇究竟是什么，这个世界至今没有一种确切的定论。最广为接受的理论是说，梦魇算一种寄生兽。通过宿主的负面情绪为食。

当成长到一定程度，便会对宿主基因产生影响，并直接夺取身体控制权。

支撑这项研究的数据，是对大量梦魇的生前资料统计——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都确诊有精神类疾病。其中以抑郁症、双相为甚。

但奇怪的是，根据解剖学和影响学资料，在变成梦魇之前，患者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寄生的源头究竟在何方，是通过什么途径寄生的，完全不得而知。

后续的研究虽然没有太大的进展，但无数的事实证据都在佐证这种说法的正确性。

正因如此，心理学在这个世界得到了蓬勃的发展。

“和心理治疗不同，这个世界的医学发展并不怎么好，和原世界相比至少落后了二十年，许多基础设施跟不上。张磊也才会沦落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是时候去见他一面了。”

倪天明喃喃自语。

着急归着急，答应人家的事情还是要做。倪天明已经记住每本书的位置，花不了多少时间。

…………

天江花园别墅区

这里的每一幢独栋别墅都占地千平以上，能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份自然是非富即贵。

柔软的沙发上，放着一个便携式制氧机。

张磊正痛苦地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整个人脸色紫青，下一秒就可能因为喘不过气而死。

白色的药片散落一地，在桌上已经放着好几个相同的空瓶子。

一刻钟后，张磊的呼吸渐渐平稳。浑身湿透，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忽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自顾自地拿起桌上的药瓶。

“你……你是谁！再不走我报警了！”

张磊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地说着。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就现在这副模样，等有力气打电话报警，人家都已经走没影了。

倪天明将长剑放在酒吧台上，随手将药瓶放回原位。

“你三楼阳台窗户没关，我从那里进来的。另外你还是先考虑一下自己吧，照这样下去，就算没因为尘肺病死掉，也早晚因为药物过量英年早逝。”

没错，张磊得的是煤矿工人或者重工业者才会得的尘肺病。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引起了严重的呼吸困难和肺功能衰竭。

现在，只能依靠药物的刺激，短暂激活尚能工作的肺泡。

不过这样做无异于饮鸩止渴。等药物的效用过了之后，这些肺泡的寿命会大幅缩短。等下一次再犯病，需要服用更多量的药物。

然后死更多的肺泡，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按照西方医学理论，除了换肺手术必定是死路一条。但这个世界的医疗水准，根本不可能进行这种高难度的手术。

张磊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苦笑一声。

“所以你连我这个将死之人的钱都要抢？”

“谁告诉你要抢钱了？我是来给你治病的。”

说着，倪天明站到张磊身后，不由分说地掀开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几根银针刺入他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