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下颚部分的骨头都断了，皇太一花了好长时间才让嘴里不再流口水，眼睛里面狂喜乱舞的金星终于开始消散。

刚才明显是被班长揍了一拳。

“真是一秒钟都不能松懈，没有准备的话，大概就会变成这样。”

班长头顶的兽耳轻轻动了动。

“啊……”

皇太一努力了几秒钟才看清楚班长的样子，一是因为脑子还在发懵，二是因为光线不是特别的好。

班长如同一座古希腊流传下来的精致雕像，身体上没有一丝不自然的动作，就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同时，她的姿态又好像经过了最完美的设计，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艺术的气息。

尤其是和古希腊艺术相通的一点……衣物比较……

嗯，不存在的。

毛茸茸的尾巴因为察觉到了皇太一的视线而稍稍卷了起来，遮挡住身体的一部分。

“请不要一直盯着看可以吗？就我个人的意见来说并不会反对，可是也请皇同学注意一下时间和地点。”

班长皱起眉，轻轻瞪视了皇太一一眼。

的确感觉不到生气了的因素也感觉不到有什么真正的不满，不过，那种平静的眼神一如既往带着有无形的压迫感。

“对不起！”

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皇太一赶快翻身直接原地土下座。

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被打之后如果能顺利解决就好了，但现实中搞不好一般都要警察叔叔解决。

为什么刚才就直接盯着看了啊！

即使是现在，皇太一的脑海中也依然会浮现出如同狼与料当中某个经典镜头同款的景象，相似程度极高。

“我没有责怪皇同学的意思，毕竟现在想要攻击就只能解除变身，没有多余的衣服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班长重新启动了魔法少女的变身装置，看样子应该真的是没有在生气。

之所以她一直不想要战斗，就是因为这个。

“啊……”

皇太一闭嘴专心脑补。

不对，不是脑补，是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虽然好像也是脑补没错。

为什么在看到福利场景之前被打，看到之后反而被轻易饶恕了，其实也不是心中一点数都没有。

“疼吗？”

班长整了整身上残缺不全的紧身衣，重新变身之后，破损的部分也不会随之恢复原状，必须重新修理。

她扬起细细的手腕，指尖轻触在皇太一火辣辣的脸颊上，那里的拳印还保留着，其实非常喜感。

“还行……我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皇太一没敢主动出声提被摸脸的事情，而且说实话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可是关于刚才发生的事就不得不说清楚。

世界上有各种各样不该看到的事情，真要细数的话会疯掉。

但其中有一些是需要着重来讲的，皇太一之所以重点提及，就是这个原因。

“应该是，我也一样，黑色神力的影响现在应该……不，可能依然在，也许我们真的没办法发现。”

班长略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立即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好可怕，还好清醒过来了，知道拳头也有效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皇太一勉强硬撑着笑了笑。

一点都不好玩，甚至还在无意之间立起了奇怪的flag。

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应该就是“不该存在的班长”。

“说起这个，皇同学看到了什么？先从这边下去看看。”

班长开始从碎掉的触手内部形成的管道当中前进，同时像是聊天一样问道。

“也都是些奇怪的内容，现在想起来真的是非常难以理解……我走前边。”

皇太一借着在前方开路为由头，转移了话题。

早就有心理准备会面对这个问题，理论上好像是应该实话实说毕竟这个和现在的状况有着紧密关系，但还是觉得直接说出口的话后果说不定会很严重。

隧道很长，空心触手这种东西本来就已经非常诡异了，说不定也是“不该存在的一部分”吧。

一直向下的话感觉会抵达了不得的地方。

“奇怪的内容……呢……看来和我所见的差别不大。”

班长没有深究什么叫做“奇怪的内容”。

当然赶路也没有落下，两个人赶路的速度还算挺快，隧道看上去好像是向下的其实形状非常复杂，所带来的好处就是不会直上直下，不好的地方就是需要绕来绕去。

“班长也看到了奇怪的东西啊。”

“不，不是说奇怪的东西，我所看到的是皇同学所以本身不算奇怪，奇怪的是所做出的各种行为，非常可疑，所以我才觉得大概有问题。”

班长绕过了几块堆积在地面上的金属碎块，附近的光线不良，难以看到她的表情，皇太一也没有这个胆量去盯着看。

“啊哈哈……”

因为实在是心虚，的确是看到了很多奇怪行为没错，说出来大概是不成的，不说的话又觉得会被读心，除了尴尬地笑以外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方式。

“真可疑。”

班长在后面用视线刺着皇太一。

好疼！明明只是视线却能够有痛苦的感觉，这就是心灵深处的拷问吗！

忍住！这里如果直接说出口的话就会进入奇怪的结局！

“啊……班长也……反正应该差不多……应该，其实也不大能记起来了。”

这时候装傻应该不是最好的选择。

“是的喔，那时候看到的皇同学可是非常的积极，和我认识的那个完全不同，并不是说那样不好，但毕竟是虚假的，是在现实中不可能出现的存在。”

班长紧紧跟着脚步加快的皇太一。

“积极的……”

不大敢继续问到底积极是什么状态，想起自己在意识混乱中见到的“班长”，皇太一猛地打了个哆嗦，如果班长所看到的自己也是这个状态……不行了，这个真的不行，会死。

“没错，比我眼前的皇同学积极得多，所以我才认定那绝对有问题，如果是真正的皇同学，想必不可能老老实实说出喜欢谁这样的话……不过，对司命同学可能例外。“

随着班长的话音落地，皇太一心中的不安已经完全转换成了吐槽的欲望。

“不不不这个绝对不存在的。”

实在是太奇怪了。

“没错，就像这个样子，笨拙地掩饰自己的真心。”

班长的话音很轻，却意外地有力，直接穿透了皇太一的胸口。

“我……”

皇太一明知道这样的说法十分可笑，却完全摸不着头脑，反驳的话无论如何都组织不起来。

“最开始的皇同学，到底是怎样学会好好和一个人相处的呢？如果不是她的话，现在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司命同学也一样，那孩子傻到连自己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清楚，可是却有着和你一路扶持着走下去的觉悟，你们啊，彼此之间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么？”

班长长长的叹了口气，用镜片的反光藏住了真实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吗？

皇太一大脑当中的阴云仿佛散去了一些。

没法和人正常交流。

除了和工作有关的人以外，都没有办法。

连正常上学都做不到，勉强还可以叫外卖和外出购物，但是，仅此而已了。

无法面对一般人对自己的畏惧，也无法好好地将自己的善意传达出去，因此而开始嫉妒像太阳一样的妹妹。

可是，和司命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沟通上的障碍。

因为是无法理解的存在，还是因为她本来就有着不可思议的魅力？不清楚。

只知道从那以后很快就变得能够在“现实世界”当中正常地沟通和交流，甚至都没用上几天的工夫。

看着她一次次搞砸了什么事情之后哭喊“阿太，阿太”的样子，生气依然生气，可是在心中还是慢慢地编织起了彼此联系的线。

只能带来坏事的命运之轮，却能够在战场上化作力量。

因为弄错了时间线而导致一时之间无法会面，却能够独自一人守候着一个文明的灭亡与另一个文明的兴起。

明明连异常神力的来源都不知道，却能够在极度混乱的时候选择对自己倾诉。

就好像由各种各样的矛盾所汇聚而成的女孩子，存在的本身即如同命运的不确定性。

让人气愤又让人想要怜爱，为人正直却经常办成坏事，无法独立完成该做的工作，偶然又有可能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

不能理解。

不能用常识理解的生物。

可是，前提却是从来没有渴望过理解。

把一切当作理所当然，这真的是正确的做法吗？

这样的话，就连能够理解的也会变得不能了。

皇太一心中的迷茫还没有得到解答。

“是啊，那是假的。”

轻飘飘的声音伴随着风，吹进皇太一的耳朵当中。

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只可能属于一个人，没有第二个。

正因为是这样，皇太一僵硬的脸才终于开始放松，也渐渐有了些笑意。

黑色的怪异气息凝聚成人类的轮廓，半漂浮着，双臂纠缠住了皇太一的脖颈。

这个轮廓是女孩子的模样。

发型是对称的团子。

不过这好像……

“你这废柴神到底干了什么！”

皇太一竭尽全力，用怒吼打破了已经缠绕住自己四肢的黑色神力。

更多的黑色神力，一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