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惊这个词，首先要有石破，其次要有天惊。

不像青椒肉丝这种东西一样，偶尔没有肉丝也就罢了，这也算正常操作，有些时候甚至没有青椒哒？

轰隆

就在皇太一准备和王虎进行历史性握手的前夕，本来以为应该相当结实的屋顶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出了一个大洞，真正意义上的石破天惊。

在场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基本上除了司命以外没有一只弱鸡，大家非常淡定地如鸟兽散，唰唰唰向地面八方闪避，脸色都没什么变化。

圣莫妮卡大姐姐不仅抱着司命，身体还特地阻挡在她的前方，可以说的确是当成了亲女儿。

“哪来的？这不是金刚龟吗？”

宁录性格刚猛，一开始就没有后退多远，甚至还明确抱着反击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发现落下来的东西不是个活物。

他一生转战世界各地，见多识广，一眼就认出了高空坠物的本体。

“怎么会有金刚龟的？”

“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是谁干的啊？”

“这种时候来上门搞事？谁！”

围观的银级冒险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基本上都已经习惯了。

冒险者协会势力虽然大，但不意味着就没有敢搞事的人，恰恰相反，只长肌肉不长脑子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白痴，满世界都是。

像什么岩石象，大王乌贼，肥大史莱姆，垃圾山蛞蝓……各种块头巨大和样子恶心的怪兽魔物尸体，经常会“不小心”掉在冒险者协会相关机构的屋顶或者门口，有时候当然也是会造成点破坏。

现在这边大家焦头烂额的，看准了这个机会的家伙就上门踢馆了，在冒险者们的眼中，这个推论很合理。

“老弟你知不知道金刚龟是什么？”

黑胡子慢条斯理地从腰带边缘抽出一支烟递给了皇太一，见他摆手拒绝后，才把烟叼在嘴里吧唧吧唧地抽着，同时很轻松随意地顺口问了个问题。

“感觉好像是杀了之后能快速升级的东西……”

看着周围还弥漫着灰尘的黑色巨龟，皇太一也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并不知道详情，也只能老老实实说实话。

“那也得杀得死才行，那鬼王八硬得不行不行的，来者不善呐，这下好玩了。”

黑胡子的猥琐笑容当中不知为什么竟然隐含着一丝警惕。

“很难杀……而且是一拳直接打穿。”

皇太一当然看得出金刚龟外壳上的那个大洞是拳头直接轰出来的，从伤口上往里看，好像里面全都是金属，没有五脏六腑，原来这东西就是一个会动的金属块，怪不得这么难杀。

“不……不好啦！会长！城外……城外面……”

突然间，一个大概也是冒险者协会所属的工作人员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了大门，连敲门的动作都没有，结果一进门就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喘。

“走！去看看！”

王虎做事果断，已经知道出了大事，连忙抄起家伙，直奔大门而出。

其他人也纷纷抄起各式各样的武器，一窝蜂般跟着王虎，本来大家心中就憋着杀气，现在偶尔一放飞自我，集合起来的杀气几乎覆盖了小半座城市，非常壮观。

平时城墙上不怎么让随便接触的地方也彻底开放了，登上城壁的时候，皇太一有点感叹地看了一眼那些足有几十米长的弩炮。

“这是……兽潮？”

不知道哪个人惊骇地叫道。

“胡说八道，哪有这种兽潮！你难道见过老老实实列队的兽潮？”

埃里克摇晃着白毛狮子头一样的脑袋，大声驳斥。

等从一群兄贵旁边挤过去之后，皇太一这才能看到下面的情景。

忽然间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所谓兽潮，指的是一种野生的怪兽因为天灾或者巨大的危险而产生的大迁徙行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各种平时有着食物链关系的大小怪物魔兽混杂成了庞大的队伍，一齐逃向它们认为或许安全的地方。

它们当然会把路上一切的障碍拼命破坏掉，即使是城池也不例外，上一次探索的队伍甚至并没有遭遇到真正的兽潮，只是遭遇到小规模迁徙的集群就被杀得溃不成军。

而现在，数以万计的怪物，魔兽，怪鸟等见过或者没见过的东西，竟然勉强还算整齐地排成了队列，俨然是一副军队的模样。

不用脑子想肯定都会明白，这背后必然有人在操纵，刚才落下来的金刚龟，必然就是对方炫耀武力的下马威。

在荒无人烟的死之区域训练出这种军团？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如此巨大的工程大概几十年上百年都未必能成功，实施计划的时候又要如何掩人耳目？这一切都是看上去仿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又完全是现实。

“难道……难道说是……”

宁录黑漆漆的身躯本来像大山一般稳重，此时此刻他却激烈地抖动了起来，甚至体内的骨节都在肌肉的强烈挤压之下响起了恐怖的声音。

皇太一看得出这个巨汉正在拼命压抑心中的愤怒，但不知道也不敢问究竟为什么。

“好孩子，等一下有机会的话，我们再一起玩。”

圣莫妮卡摸了摸司命的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之后，毅然走向城墙的最高点。

没有人挡在她面前，所过之处都主动让开一条路，虽然大多数人的视线依然集中在她的胸部。

记得好像是要布置结界的样子。

“啧，怎么还没有人叫阵，费了那么大功夫把老子叫到这儿喂！那边的！有种就报个名啊！别缩啊！滚出来滚出来！”

黑胡子等得烦躁了，两手拢成喇叭状，向着城下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出奇地浑厚响亮。

远方响起了一叠一叠的回音，可是并没有等到回复。

“朋友，一会儿如果开战的话，你有没有把握穿过前面的兽……不，穿过那支军队？我越来越担心山猫的动向了，一切都不对劲，这边我们应该能守住。”

王虎悄悄在皇太一身旁低下头，附耳交代道。

“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你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我的同伴，拜托。”

皇太一竖起拇指，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回答。

“放心，就算城破了，我也会安排她逃出去。”

王虎也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好吧，我交代几件事，然后马上就出发。”

皇太一走向司命所在的地方，把一大包零食交给了她，比比划划地说着。

司命一边点头一边直接拆开零食塞进嘴里，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进去。

王虎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个仿佛从天而降的二人组在他看来实在是没法理解，一个强到怪异，另一个则弱到怪异。

当他再一次望向那边的时候，不禁惊呆了。

司命老老实实地站在安全的角落，乖乖地吃着东西。

刚才还在那里的皇太一却已经无影无踪，只是低头笑一下的时间而已。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完全蒸发，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

“兽潮出动了！”

“各就各位准备迎战！”

王虎来不及继续去思考皇太一的事情，连忙开始指挥作战。

冒险者们已经开过了会，各自都知道自己的职责，现场有条不紊。

唯一的例外，是宁录。

他的愤怒似乎已经快要接近极限。

“一定是……一定是那家伙啊啊啊啊！这次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终于，冲天的暴怒已经影响到了宁录的理智，他抄起放在地上的两柄战斧，仰头向天，激昂地大声怒吼。

震若天雷的怒吼声中，他浑身上下纹着的图案迅速转变成了刺眼的金色，战斧上也燃起了惨绿的烈焰，如同从地狱而来的复仇魔神。

轰

无视了周遭的一切，宁录纵身一跃，从如同一座高耸悬崖般的城墙上跳了下去，将地面砸出了巨大的陨石坑。

他奋不顾身地咆哮着冲向潮水般的兽群，明明只有一个人，庞大的气势却好像周围有千军万马一同冲锋。

“会……会长！怎么办！宁录大人他……”

“没关系！避开他前进的路线，先尽可能减少敌人的数量，参加白刃战的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动！”

王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宁录突然疯狂，但仔细一想现在的状况也并非不利，于是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会长，圣莫妮卡大人好像也有些奇怪……”

“什么？”

另一则仿佛更加不妙的消息，令王虎紧锁起眉头。

城墙最高处。

如同神只般居高临下的圣莫妮卡，打散了人专用危险发型，任凭长长的金发在寒风中飞舞，原本温柔可人的笑容已经扭曲成了疯狂的喜悦。

“难道真的是……真是好机会……神终于赐予我们这个机会了……杀掉……这次一定要……”

圣莫妮卡的双眼泪如泉涌，两手颤抖着慢慢解开身上的白袍。

圣洁的白袍马上被强风卷走，犹如没有什么意义的一块美梦的碎片，在天空中迅速变小，消失。

白袍之下暴露出的却是一身强悍粗重的钢铁铠甲，戴上头盔之后，已经完全辨认不出她真正的模样。

圣莫妮卡默默抽出铠甲背后附着的巨型机关电锯，整体涂成赤红色的机关电锯大小是司命同款武器的三倍。

嗡

转动的机关电锯当中迸发出无数金色的火星，不吉利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极北要塞都市歌利亚的高空，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