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犬摇着尾巴,在密林中搜寻。李文一手牵马,跟随在它身后,随着不良犬的速度逐渐变慢,他知道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终于,不良犬停下脚步,抬起头来示意。
出现在李文面前的,是一间破落的庙宇,从外面看去,它毫不起眼,甚至可说是非常简陋。
“但也非常适合藏人。”李文默默念叨一声,大步上前,推门进入了寺庙。
寺庙内部没有什么特别的装潢,只有一尊大佛,气势逼人地立在李文面前。
“不良犬,是这里吗?”李文皱了皱眉头,“可是四下无人啊?”
不良犬露出委屈的表情,多年的破案经验告诉它,自己别的方面可能不中用,但是谁要是说它鼻子不灵,他铁定得上去撕咬那人一顿。
它继续嗅探着,终于,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一阵若有若无的,多果味混合的芳香,顺着地面一直流入那尊佛像的身后。
它来到佛像身后,用鼻子拱了拱它。
李文怒道:“大胆,不准对佛像不敬!要知道,庆大人常指点我们,唯有诚信向佛,才有好运。”
“汪!汪汪!”不良犬又冲着佛像叫了两声,李文纳闷道:“这狗中了什么邪了?”
就在一人一狗僵持之际,只听洪亮的声音于四壁环绕: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定有业未销,方知悔过,才能脱离苦海!”
老僧智空藏在暗室里,用大喇叭学着佛祖说话,他很清楚这个不良人要找谁。
安云。
李文这边,一听佛祖显灵,立刻抢前两步,抱住不良犬,随后跪倒在佛像跟前:“佛祖息怒!佛祖息怒!我为了寻找杀害我县县长的凶手,故追寻到此,不知怎么误闯了佛祖的圣地!”
“阿弥陀佛,这不怪施主。可能是……额,佛门的极乐吸引了小生命的到来!”佛祖磕磕巴巴地编。
李文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跟一尊假佛对话,他连磕三个响头:
“佛祖,您的意识,难道寄宿在所有佛像里吗?”
老僧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问题,不过还是答道:
“佛法无边,自然是悉知天下事。施主不管在哪里拜佛,佛都能看到。”
李文一惊,又连着磕了九个头,每个头都磕得虔诚无比,在坚实的地砖上发出铿锵之声:
“佛祖息怒!佛祖息怒!既然您悉知天下事,我也就瞒不过佛祖了!我跟庆大人吃酒时,房中就有一尊用来藏剑的佛像,当时我的妄言诳语,想必您也听到了,请问佛祖,我如何消解自己的业呢?”
“啊?”老僧傻了,“施主,何不由您自己来说说,您的心结呢?”
“那次跟庆大人的聊天,您也听到了。我曾经因公事出走他城,彼时也是邪色蒙心,寻得一青楼女子,两人交心,就相爱了。但我还有内室,于是那女子叫我杀死妻子,娶她做正室。可是我家中还有一个弟弟,机智聪颖,要想杀妻续弦,一定会被识破。此计一直不成,便成为我的心结。终于有一次,我与庆大人相谈,得出一计。那就是安排内人出行,而后蒙面杀之,再由庆大人把此事嫁祸于山贼,就此结案。从那以后,我便死心塌地地跟随着庆大人!”
他继续磕头道:“此次出来,其实我也是担心凶手从庆大人口中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必须得避开舍弟,由我一个人抓捕凶手!佛啊,我犯了罪了,可是木已成舟,我该如何消解自己的业呢?”
老僧想了想,将嘴对准大喇叭,沉声说道:
“你快点死吧。”
李文后背一激灵,登时从地上弹起来:“混账东西!佛怎么会让我死?佛一定得给我福分,给我排忧解难,那才叫佛!”
“叫人送死,不算是佛!万族九品——腹心——开!”
李文右足蹬地,即刻在地上踩出数道裂纹。他长喝一声,寺庙本就年久失修的基体竟然在这声浪中摇晃起来,就连林中的飞鸟也被这震耳欲聋的恐怖声响吓得振翅而飞。
“受死吧,伪佛!”他双手成爪,刹那之间腾到佛像跟前,只消一击,竟把那鹰爪一般的双手嵌入佛像。
李文又长啸一声,吓得不良犬惊慌地逃出了寺庙。李文腰若螣蛇,向左一动,便拉开了那尊大佛。
暗道,暴露无遗。
万族九品的【腹心】,乃是练习呼吸吐纳、巩固丹田的功夫,使用后劲力大有增强,而且不知疲劳,乃是整个万族体系的根基!
李文看着眼前的暗道,双手勒住石门框,同时双足蹬地,一阵蓄力后将自己像一颗炮弹般打出去。原本要走上一阵的暗道,凭着他的速度,竟然在一瞬间就通过了。
老僧呆在小室里,只听得暗道内的声音飞快地由远及近,滚滚寒气被强大的风波逼得倒灌入小室,刮得他衣衫不整。就连香炉中的供香,也在强大的风潮中根根折断,被碾碎成一汪齑粉。
说时迟那时快,老僧紧盯着漆黑的暗道,只觉得眼睛干涩,眨了一下眼,一个周身黑衣的高大男子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抓到了。”李文站在跪坐的老僧身前,宛如一尊巨大的雕塑,遮蔽天日,产生了恐怖的威压。
李文举拳要打,老僧抬手阻挡,但李文的拳头犹如一对铁锤,一扫便将他的手臂打得粉碎。
“知道我秘密的人,不能让他存在了……”李文的语气有所缓和,但是他的杀气却愈发重了,“假僧,下一招就是掏心了!”
话音刚落,李文便消失于原地。
老僧的双手都已经没了,只好用膝盖奋力逃跑,小室里还有一扇门,可以逃到山林里去。
终于,老僧来到了那扇门前,可就在此时,李文又瞬间出现在他眼前。他面对老僧,右臂往身后猛力一砸,便将那扇门砸成一堆粉末。
“现在,你无处可逃了吧?”
他一拳打向老僧的心脏,刹那间便刺穿了目标的前胸,赤色的液体喷出数米,老僧呜咽一声,便颓然倒在在地上。
“怪了?”李文甩甩手,“怎么没感觉到心?难道这老头是所谓的‘右心人’?”
他蹲下身子,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形成坚实的“指尖”,飞快地朝着老僧的右胸刺去。
只听锋镝破风之声,李文的右手像是团垃圾一样,冒着鲜血掉在地上。
他惊魂未定,慢慢抬起头:一个男人的脸笼罩于阴影之中,其双眼正发出血红的光芒。
“是我来晚了吗,方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