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看到世界变成一片黑白色,她手握弯刀只身站在旷野,周围一片荒芜,烈烈长风席卷着枯草屑去往古道狂野的另一边。他看到旷野的尽头站着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人,那个女人轻盈的如同一团羽绒。
“母亲”他喃喃到,脚不自觉的朝女人所在的方向迈去,脚步越来越快,他跑了起来。
忽然,旷野出现无数黑色的人影,那些人影看不见容貌形同鬼魅,提着武器向他袭来。他臂间铁甲坚硬,紧握湛渊双刃,他从人影中穿梭而过,薄而锋利的弯刃划过人影的咽喉,切开他们的身躯,那些粘稠的黑色血液喷溅在他脸颊,发出腐臭的血腥味,湛渊刀的花纹也如活了般诡异的波动起来,似是将那些血液都吸收进刀刃中。
他抬起头,看到那女人依旧站在旷野的尽头。
“母亲,我来了。”他擦了擦糊在眼睛的血,想向前走,可双腿如同被紧紧缚住,怎么也迈不开。
他低头看,不知何时,他站在一潭墨色血池中,池水以没过小腿,那些被他砍断的人影的四肢一层一层抓住他的腿,不断的将他拖入深渊。他挣扎着,怒吼着,可无论他怎么挣扎,怎么再一次将那些断肢砍断,都无法阻止有更多的手拖着他下沉。
一双又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他的脸颊,他张大嘴却发不出声,他如坠冰窖,冰凉刺骨粘稠的血液灌入他的咽喉和鼻腔,黑色粘稠的血液漫过视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他觉得他要死了。
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他,轻轻一拉便将他带出那刺骨的深渊,他浑身冰凉,他忍不住靠近她,她轻轻的抱住了他,她身有一股冷香,怀抱温暖的像母亲。
他睁开了眼,周围是昏暗的柴房,只有一点清冷的月光透过一面小小的窗子照进来,身前有均匀的呼吸声。他低下头,看到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紧紧的靠在他胸前,她双手紧紧的环扣着他的腰,身体温热的像个小暖炉。
原来梦里感受到的温暖是她
胸口似有雷霆万钧要喷薄而出,可他却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最后他还是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肩膀。
苏北鸢睁开眼时天刚蒙蒙亮,她多日奔波又为了救重华忙活了半晚,若不是惦记着要逃命,她真想一觉睡死过去,她的脑袋在重华怀里动了动。
“你醒了。”重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苏北鸢抬起头,对重华充满笑意的双眼。
“唔。”她松开抱着重华的手,抱了一晚,腰酸肩痛,她不自然的瞥了重华一眼,道:“你昨天晚一直在发抖,体温很低,周围没什么取暖的东西,又不能点火,我怕你死了,才这样的,并没有要故意占你便宜。”
“我知道。”重华靠坐在柴火边,一手支在膝盖,看着苏北鸢躲闪的眼神不禁发笑:“纵是你占了我便宜,我也不用你负责。”
虽然昨天晚他昏了过去,但也还是有意识,知道苏北鸢将他拖到柴房,帮他解蛊的事情,若不是她昨日冒死来找他,怕是他已经化成一滩血水了。
苏北鸢站起身,拍了拍身的灰,抻了抻腰,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筋骨道:“我再给你看看吧,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