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初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仓皇出逃的一天,她连夜安排人马,打算天一亮就启程回京。
漠北的夜冷的像冬天,呼呼的大风卷过,好像要将天地万物席卷,温太初蜷缩在柔软的被子里,下面是烧的火热的暖炕,可她却由内而外地感觉到冷,营外寒风呼啸,像怪物在放生怒吼,温太初紧了紧被子,恐惧地一动不敢动。
营内只留了一盏灯,静得只听到营外的风声。
温太初抓住被子一角探出头来,头顶是粗布床帏,转过头,那边是颇为简陋的白纸屏风。
她翻来覆去,一边是被可怕的风声吵的,一边是白日里裴封那无情的说词。
她在思索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爱错了人。
裴封那个人啊,表面冷漠的像隆冬腊月,可她落马被救时却见过他温柔的眼神,所以总是从心里觉得他是一个内心柔软的人,所以不管他曾经说过什么难听的话,或者是冷漠的话,温太初都以为那只不过是他因为悲惨的童年造成了他的不善言辞,和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温太初把被子拽了拽,又翻了一个身,即便是这样,她还在不由自主地给裴封找借口。
她在想,也许就是因为他悲惨无助地过去,才会造成他如今不敢轻易接受人,只想把人推开,只相信自己。
可是自己与他成亲都是第四年了啊。
她苦苦追了他四年了,到如今他都还不肯认同自己就是他的妻子,是他可以信任的人吗?
金枝玉叶的小公主如今跌下凡尘,不仅没得到捧在心尖尖上的深情以对,反倒摔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
温太初越想越难受,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流过,滚进枕头上。
晃神间,营帐被人一掀,屏风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温太初瞬间警觉,她还记得裴封方才便是如此不言不语走进来,手中端着落胎药,表情不动声色,心里却想着要把她的孩子杀死。
她瞬间开口拦下:“是裴封吗,若你还是执意给本公主喝落胎药,就请回吧。”
屏风外脚步声停了下来,良久,那边传来裴封的声音,许是熬夜的缘故,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不是。”
说罢他又抬步绕过屏风,走到她榻前。
温太初已经坐起来,抬眼看她,她的眼角仍有泪痕,眼睛红红的,是刚哭过的样子。
裴封手中拿着托盘,冷硬的眉眼在昏黄的火光下染上缱绻的意味,平添三分深情,火光仿佛给他蒙上了名叫温柔的绸缎,只有两个人,他的声音也变小了,像是情人间的耳语,“你晚上没怎么吃饭,我吩咐人给你熬了粥。”
他把托盘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给她端来一碗粥,是蔬菜肉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温太初晚上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会已经饿得肚子都在抗议,她警觉的看着他,显然还记着方才他端来的是什么。
况且,裴封难得主动关心她,她不仅受宠若惊,还非常怀疑他是不是就把药汁倒在了粥里面让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