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裴封没有理他,进去后,坐在草垫上,老神在在地坐着。
牢头见他爱答不理,也没有自讨没趣,于是握着手中的刀,讪笑一声,走了。
但凡是通身贵气,气质不凡的人,即便身处陋巷,也如坐在高堂之上,凤池之中,鹤立鸡群。
裴封坐在草垫上,就好像坐在那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一身囚衣,却好像穿的织金镂花的宫衣一般。
裴封皱眉凝神,目光散漫地看着前面,好像要把地面盯出个窟窿,试图再里面看出某种真相一般,实则哪里都没有盯着,他视线放空。
心中那种事情偏离正轨地怪异感不消反涨,那怪异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虽然他站在天牢中,却好像他并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御书房与昭熙帝和盘托出以求得进公主府的机会,可是事实却是他站在天牢一端。
好像灵魂与身体分为两半。
灵魂深处有一个声音再一遍一遍重复加深“不该是这样”的感觉。
然而就连现在的裴封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该是这样。
也许是昭熙帝的态度转换过快,又也许是……
裴封眼眸动了一下。
这里是大盛天牢,出了宫走一段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公主府,这世界那么真实,却又……如此虚幻。
好像脚踩在云端,却又知道这就是地面的奇异。
难道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境吗?
可是前两日受的伤带来的疼痛却又那么真实。
梦,不该是这样的。
裴封没有刻意压制心里那点不安,任由其扩大,他再听从内心的声音,想要从中窥得一些真相。
不远处。
几个牢头凑在一起,低低议论着。
“这裴小将军是不是因为被陛下投了大牢,吓傻了?”
“不会吧?”
“你看他动都不动,就着那个姿势,盯着地面看了半天了!”
几个牢头看他几眼,几个黑脑袋凑一起,小小声说着话。
裴封内力深厚,耳力过人,因为方才在想事情,所以一直都没有刻意去听,可他们的视线实在太过热烈,他被好几个热切视线盯着,不想察觉都难。
裴封在那几道视线再一次偷偷摸摸望过来时,偏头向那边看了一眼。
视线相撞之间,几个牢头都被吓得够呛,倏的呆住。
常年待在漠北,刀尖上舔血,裴封不怒自威,只是被那一双没什么情绪的眼睛盯着,都叫人不敢动。
一时间,牢里都仿佛静了下来,气氛成谜,牢头脑内一片空白。
裴封向他们勾了勾小指,“过来。”
他不动声色,声线平缓,分不出是喜是怒,即使身处大牢,也好象是在军中,军令如一座巍峨大山,几个人感觉负重前行,不由得听了话,向前凑过去。
裴封本来坐在那里,几个牢头在牢门前站定,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道:“裴小将军有何事要吩咐?”
他们以为自己的小声议论被听到,所以颇为惴惴不安。
裴封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几步,与他们面对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