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愿不好拒绝老伯的热情,强忍着自己想走的欲望,开始翻看起了眼前的这些废物。
APU,全称“Algorithmic Proit”,亚太语译为“算法处理器”或“算力处理器”,通称“算卡”,是人类继CPU,GPU之后又一项伟大的发明。
云纪元以来,大大小小的无数次云战几乎都在揭示一个事实——“算力”,是云战对抗中的唯一真理,也是云战科学高地的必争之处。
聪明的科学家们不知是出于对技术的狂热,还是纯粹的好勇斗狠,巧妙地将APU设计成了与U盘相似的“热插拔组件”,使其能够在对抗中即插即用,仿佛是在鼓励人们在赛博空间之中多多争斗。
不过APU与其他的电子产品类似,同样完美符合摩尔定律,这也就造成了李愿对眼前的这些古董根本不可能提起兴趣。
“小兄弟,不要害羞,看哪个好就插上试试。”老伯的热情不减,仍搓着手怂恿李愿。
李愿感到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随便摸了一枚算卡插上电脑。不一会儿,屏幕上自动弹出了性能测试的界面。
“嗯,不出我所料,性能都不到我最烂的卡的10%...”李愿忍不住哂然一笑。
接连试过几个之后,李愿感到无趣,拔腿就想走,在老伯不舍的拉扯中,他忽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枚黝黑的算卡。
“大叔,那边那个是什么?”李愿指着那枚黑色算卡说道。
老伯闻言,一改刚才的热情态度,眉头紧皱道:“小兄弟,我劝你不要打它的主意。”
“哦?是不是有反噬?”李愿打趣地说道。
反噬,是当今亚太地区的惯用语之一,通俗地说就是算卡里有未知的恶意程序。
“有意思,我就喜欢驯服这类算卡,大叔,我要这个。”李愿兴致盎然地说道。
老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道:“小兄弟,你当真的?”
“当真。”李愿笑得很灿烂。
心满意足的李愿在最后时刻赶回了宿舍,在宿管大妈“你昨天死哪去了”的抱怨声中跑上了楼,本想彻夜研究一番那枚新奇的黑色算卡,奈何困意袭来,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早,李愿如往常一样赶往上课的教室。虽然他刻意晚点去,但还是在门口遇到了那个讨厌的男人。
“呦,愿哥,来上课啊。”面前的男人用发胶梳起了一个大背头,脸上白皙稚嫩,不得不说是个俊男,身上穿了件一看就是名牌的呢子大衣,腕上戴着名贵手表,嚣张地对着李愿晃了两下。
“呦,奈哥,今天也是这么早。”李愿与他爹一样天生八面玲珑,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甩脸色,对于那些不那么喜欢的人,他也能轻松应付。
作为富二代,也许是嚣张跋扈惯了,这位叫姚奈的同学语气不善地说道:“我说,你也别成天鼓捣那些破玩意了。咱们都考进这网络历史系了,又没资格去当云战员,鼓捣那些又有什么用?”
这话精准无误地击中了李愿的软肋。要知道李愿最不愿意谈的,无外乎自己没考上“网络攻防学”而来到这“网络历史学”的事。
因为这档子破事,他爹不但在他上大学后气得把他扫地出门,更在之后没有联系他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起先李愿以为他爹是在生自己的气,后来他才听说他爹叛逃了“亚太防卫理事会”的传闻。
也因此,他从此在宇城背上了“叛徒儿子”的骂名。至于这个恶名的扩散,云纪元发达的网络可是帮了不少的忙。不管认识不认识的人,如果认出他,都不忘踩上一脚。
面对这无端的挑衅,李愿强压着自己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谢谢你费心了。”说罢,扭头走进教室。
“呸,没天赋的东西,还是叛徒的龟儿子,想学别人当什么云战员,做梦吧!”姚奈啐一口痰,用力搂了搂上周刚换了的女朋友,他臂弯里的女孩不自然地陪笑着。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后,没有兴趣听课的李愿从兜里翻出手机,偷偷地浏览起了新闻,引得坐在后面的姚奈一顿鄙视:十年前的机器还在用,真是土到掉渣。
此时,讲台上传来熟悉的教书声。
“...众所周知,啊,这个互联网的发明距今也快两百多年了,啊,所以在这段信息爆炸的时代,啊,世界各地的服务器中都很有可能残留着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啊,我们网络历史系的学生呢,就是要在这些信息里分辨有效性,分辨时效性,进而分析可复原性等等,啊,快点记快点记,这些都是要考的,啊...”
李愿埋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虽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仍然听了个大概。他深知这些东西自己早已知道,听了也是浪费时间。接着便是日常感慨一下自己这也懂那也懂,可就是没考进网络攻防系的悲哀事实了。
沉浸在往事中的李愿并没注意到,授课教授王竹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旁边。
王竹用手里卷起的教案往他的头上一拍,“李愿!睡的香吗?”
教室里的学生发出了窸窸窣窣的笑声,不过心里却暗自奇怪,这大学里的老师也有记住学生名字的时候?
原来,这位老师是李愿父亲在防卫理事会里的旧相识。后来王竹教授决心投身学术,看在老友的面子上才把走投无路的李愿招进了这“网络历史系”里。
王竹露出了一幅恨铁不成刚的表情,怒声呵斥道:“下课后,你给我留下来!如果不想挂科的话。”说罢,转身回到讲台。
下课铃响,学生渐渐散去,李愿颤颤巍巍地走到王竹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哎呀,王竹叔叔,几天不见,您又年轻了不少。”他看着王竹的地中海自然地说道。
王竹没有应答,却也没提挂科的事情,沉吟一阵后,对他问道:“你暑假有没有空?”
李愿暗自纳闷,如实答道:“没有。”
“没有也得有!这个暑假你跟我去一趟夏威夷,就这么定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王竹猛然抬头,对他厉声说道。
李愿暗自叫苦,心里想着:“我一个大好青年,为什么要浪费一个暑假的时间,去跟你这个老头出去度假啊?”
他直接将双手搭在了王竹的肩膀上,一番揉捏过后,开玩笑似地说道:“王叔啊,你就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别让我去了吧。”
王竹一听,肩膀一抬挣脱开了李愿的手,紧张地四处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后,指着李愿严肃地说道:“在学校里,不要提我与你父亲是旧相识这档子事,记住没有?”
李愿心里感到失望,想来老熟人也不过如此。
见李愿沉默不语,王竹安慰道:“我想,你爸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理由,不过我这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要多想。”
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王竹回身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个物件,神秘兮兮地递给了李愿,“这是你父亲离开之前给我的东西,他让我有空就转交给你。记住,保管好,这些很可能与你父亲的去向有关。”
被掏出的物件中,一个是水晶质感的暗色圆球,另一个则是一封发黄的信件。
李愿好奇地拿起圆球,并没发现哪有类似开关的东西。他灵感一现,猛地一摇,圆球中央显示出了微弱的液晶光:
“0%”
“什么东西?”李愿感觉莫名其妙。
暂时搞不明白这颗圆球的他,将手伸向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