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古董，我那是情怀好吗？”李愿不服气地回答道。

一旁的姚奈听到这话，仿佛配合王竹一般换上了一幅鄙夷的表情，说道：“愿哥，教练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你用的那个什么发霉手机，还有你那个像板砖一样的旧式笔记本电脑，我跟你走一块都感觉丢人。”

王竹虽然是网络历史系的教师，但是同时也负责“亚太国际高校级云对抗赛”的教练指导。也因此，姚奈习惯性地称王竹为“教练”。

“是‘红莓’手机，你脑子才发霉了吧？”李愿发现这个富家子的情商在这次事件当中并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锻炼。

姚奈仿佛从鼻子出气一样，不可一世地说道：“啥都一样，都离发霉不远了。我说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正常人都在用脑电波快传的便携式手机，你还在那用手指在键盘上按键，你以为你在上幼儿园的早教课啊？”

李愿被气得直喘粗气，一边的王竹却笑个不停，赶紧摆手示意两个人都冷静一下。

经过了这番打闹之后，众人休息了一会，随后跟随王竹出了大学的校门。

三人在公路旁等了会公交车，见车迟迟不来，不耐烦的李愿打算把旁边的共享脚踏车解锁了，被王竹赶忙制止。

王竹严肃地对他说道：“我不让你用技术，你就不用，明白了吗？以后多的是用到你的时候。”

李愿耸耸肩膀，心想不愧是在大学里当老师的。如今这般混乱的云纪元，技术与算力都被滥用，道德与违法的边界极其模糊，堪称网络世界的“乱世”。能在这样的世道里还能恪守自我，李愿心想，不愧是当教授的人。

几人在耐心的等待过后，一辆公交车终于到了站。姚奈一上了车，仿佛进入了新世界一般好奇，不过立刻就被汗臭味熏得捂住了鼻子。

李愿看着他的样子感到可笑，问道：“你那是什么表情，没坐过公交车？”

姚奈脸上的表情尽显厌恶，“坐过，十多年前小时候，机缘巧合坐过，这玩意味道有这么大吗？”

李愿只感觉他的表现太过夸张，在空气里嗅了嗅说道：“有味道吗？那你平时都是坐专车上下学的？”

忽然，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没等姚奈回答，又问道：“不对，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家伙这次出远门，告诉你父母没有？”

姚奈狡黠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从小到大连宇城都没出去过，告诉他们我还能去得成？而且夏威夷已经不是亚太国际的地盘了吧，这次能出从亚太国际出去，想想就刺激。”

这话不假，在如今的世界上，亚太国际幅员辽阔，大部分国际人都在这个庞大的系统中生活了一辈子，对于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没有关心的必要。

只有极少数的国际人，在有需求的时候才可以跨过亚太国际的边境线。

王竹和李愿对于姚奈没有告知父母的行为都感觉有点不妥。不过在姚奈死皮赖脸的坚持，以及反问李愿“你不也没通知你爹”的攻势之下，两人勉强同意了姚奈的此次行程。

在姚奈看来充满异味的车厢中闲聊一阵后，公交车缓缓到站。姚奈如释重负一般跑下了车，并且还在不断深呼吸着，置换着肺里的空气。

没等姚奈休息足够，王竹就带着众人在巷子中曲折前进，终于到了一条稍显亮堂的街道。

这是一条稍显奇怪的街道，有国际驰名的大型门店，也有一些不知名的个体小作坊，还有一些稀稀拉拉摆摊的人。卖的东西也是些奇奇怪怪的电子设备，摆摊人的叫卖声，让李愿想起了那天买到“黑卡”的那条巷子。

“王叔，你怎么还知道这么奇怪的地方。”

“别在这发感慨了，赶紧进去给你们自己整一身好的行头。”王竹指向了一家看似正规的门店。

“王叔，钱是从科研经费里出吗？”

“...”

“王叔？”

“这次我向上面申请不利，年轻人也不要老想着依靠别人。”

“什么？”李愿大吃一惊，“我哪有钱去这种门店买东西？钱我这阵子都花算卡上了，上次还全都爆掉了。”

“愿哥。”李愿转头看到了姚奈，此时他正右手举着大拇指摆在胸前。

此时的李愿才想起，在他看来的姚奈拥有的唯一的优点——有钱。

“姚奈，这...”李愿有些难为情，虽然姚奈有钱的事情人尽皆知，不过从来没有人开口跟他借过钱。至于原因，和他没有朋友的原因类似。

“不要紧。”姚奈含有深意地看着李愿，缓缓开口：

“三分利息，年底还钱，还不上，可以去我家做包身工，提供吃住。”

“滚！”

......

“你们看，这种新式的脑机无线直连式的便携式计算机，这应该就是近十年的发展方向。李愿，我劝你赶紧把那种按键式的旧式笔记本放弃了，适应时代潮流才是...”

王竹滔滔不绝地讲着，冷不防回头一看，才发现两人根本就没有听，都跑到别的摊位去了。

“这两个小兔崽子，跟他俩上课时候的听讲状态一摸一样！”王竹悲愤地想到。

此时的姚奈正在一个标有“交通工具”的摊位面前，听售货员讲解听得入神。

“...这种新式的魔剑外观个人飞行器是‘屠智’公司的最新产品！小同学，有了它作为代步工具，你以后上下学的回头率绝对会飙升。”售货员搓着手弯腰说道。

“这玩意踩上去，能跟御剑飞行一样吗？”

“一样的一样的！就是你小说里经常看到的那种。小兄弟，现在你买了他，我们店还送你飞行器驾驶课程八折代金券！你现在不买，过两天这个活动可就...”

“姚奈！你小子来这是为了买这种小学生的玩具吗？”王竹气愤地薅住姚奈的头发将他拖走，后面的售货员仍然紧追不舍，喋喋不休地推销着产品。

另一边，李愿正在一个牌匾上写着“古典主义”的店家面前出神。

店里的老板看到了他，扶着拐杖走了出来。李愿看到，出来的人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老人配老店，还挺合适。”李愿心里想到。

“小子，你想要这个？”老人颤颤巍巍地抬起长满了老年斑的手，指向了墙上挂着的一个方形的皮革套子。

“老伯，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这个？”

“呵呵，小子，你身上带着旧式的笔记本电脑吧？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现在不多了。”

老人喃喃自语一般地说着，也不管李愿有没有听见。他伸手摘下了墙上的皮革套，小声自语道：“现在的年轻人，好多连这种机械键盘都不会敲了。真的是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啊！”

“小子，这个‘键鞘’要是喜欢，你就拿去好了，现在还有小青年愿意用老一辈的笔记本，难得啊。”

“老伯，这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老人的眼里突然精芒一闪，“这是‘开荒时代’的产物，用处嘛...”

李愿听到“开荒时代”四个字，咽了咽口水，等待着老人的回答。

“用处就是可以把笔记本斜背在后背上，古代社会流氓发明的东西！”

身后突然响起了王竹的嗓音，李愿被吓了一跳。

“你小子，我让你来这里是为了买新式计算机，你老是看这些古董干什么？”

李愿不回答，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键鞘，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老人看到李愿的眼神，顿时喜上眉梢，“既然你喜欢，这玩意就便宜送给你了！”

李愿付了钱后，顺手将键鞘背在身后试了试。

背上键鞘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仿佛完成了某种传承。

他不禁幻想起了祖辈的亚太人在大街上一言不合，拔出背后的计算机就闹个翻天覆地的燃情岁月。

一旁的姚奈看着他陶醉的表情，一脸无语，“大哥，你中学毕业了吗？”

“你小子还在说别人！我看你连小学都没毕业！”王竹在一边气愤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