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竹的语气里，李愿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尤其是在他听到“完全关闭”这四个字的时候。

他进到船舱之后，直接用肩膀撞开了驾驶室的门。姚奈听到这一声巨响后，闻声赶了过来。

“愿哥，怎么了？”

李愿没有理他，而是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眼前的操作盘。他先是用手机与驾驶室内的操作系统建立了本地连接，然后开始排查起了导航模块。

在例行公事般地把基本的协议以及服务关闭之后，李愿又开始筛查起了日志。此时，王竹拖着一身的雨水冲了进来，姚奈注意到他的眼镜上挂满了雨水，还没来得及擦拭。

“关掉了吗？”

“我想，应该算是关掉了吧？”李愿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王竹没有回应，只是将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望向了窗外，感受着这艘船的颠簸。

“不对，还没有关掉！”

他一手将李愿推到了一边，在操作盘上疯狂的敲打了起来。

与此同时，船只的颠簸开始变得越来越剧烈，进而变成了有节奏的上下弹跳。且船只每弹跳一下，船底都会发出一声巨大的碰撞声。

“这...不会是闯进了暗礁群里了吧？”姚奈大声问道。

“不是吧？！如果撞出个窟窿，那就要沉底了！”李愿惊恐地说道。

驾驶室里充斥着王竹敲击操作盘的声音，就在这艘船要到极限的时候，王竹大臂一挥，狠狠地拍下了最后一键。

船底的撞击声停了下来，王竹擦了擦额头的汗，喃喃道：“幸好赶上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听说过海女的传说吗？”王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两人摇了摇头，王叔眼皮一抬，继续说道：“在古代，渔夫之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在海上如果听到了女人的唱歌声，千万不要靠近，否则的话船就会被卷到漩涡里，所有人都会被淹死。”

“这个，一听就是骗人的迷信故事啊。”

“是啊，听起来很荒诞对吧？但是在现在，云纪元，这种神棍故事竟然成真了，哈哈！”王竹无奈地笑道。

窗外的雨声此时开始变小，那个所谓“海女”的声音，或者说歌声，比之前清晰了数倍。

“妈呀，这是漂到海女脸上了呀，快跑！”

“哎！”王竹用手势拦下了李愿，继续说道：“没事了，所有通讯渠道都已关闭，它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

“至于这只‘海女’的原理嘛...简单地说就是先用歌声吸引你的注意力，把你的船骗过来，只要到了一定的距离以内，船的任何开放的或者有漏洞的通信渠道，就会受到它发出的广播风暴的疯狂攻击。一旦被劫持成功，也就是俗话说的‘海女上身’，那船的导航系统就只会被引导到暗礁带里，你们看窗外——”

雨后的窗户玻璃上蒙上了一层雾气，李愿试着去擦掉，可窗户外的雨珠还是阻挡了视线。他索性打开舱门，出去看了个究竟。

他走上船头向远处眺望，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后背冷汗直流。

远处的一片海域显然是一片暗礁群，海平面上时不时会反射出一两道光芒，不计其数的船只残骸在水面上散落着，海浪长年累月的冲刷早已让它们失去了原有的模样。

“这得沉了多少船啊？”

王竹踉跄着走了过来，说道：“不清楚，我们没多给贡献一艘，就谢天谢地了。”

他继而愤懑地说道：“要是平时，我怎么可能中这么低劣的陷阱？都是这雨下的，没来得及听到歌声就进入它的攻击范围了。”

此时的渔船已经脱离了异常导航的引导，王竹重新走到了操作盘前，小心翼翼地按了几下。不一会儿，渔船的引擎被重新启动，曲折地离开了这片危险的海域。

远方的海女还在继续唱着，似乎是不甘心放过了这只差点得手的猎物。

“那王叔，这个海女，或者说这个设置了海女的人，究竟图什么呀？难道是心理变态？”

“这是一种常见的，化外人对于未知入侵者的防御手段。毕竟在他们眼里，‘亚太国际’这样的‘巨人’施加给他们的压迫感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所以他们就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攻击别人？！”

“在化外，他人即是地狱，你们就慢慢习惯吧。”王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安慰道。

李愿和姚奈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王竹一看一时半会也劝解不了，转头继续去开船去了。

船身的颠簸渐渐平息，再次回到了平静的海面上。王竹回到驾驶室看了一眼仪表盘，不出他所料，渔船的燃料已经见底。

他耐心规划着行船路线，准备在对马岛上选择一处强行登陆。

对于这个决议，王竹打算先不告诉他的两个学生，以免引起更多的恐慌。他竖起耳朵，如履薄冰地驾驶着渔船，以防又被别的什么海男海女攻击到。

终于，在绕了大半圈之后，渔船被安全地开到了对马岛的东北端。王竹拿起望远镜小心地侦查着岸边的沙滩，见这个地方人烟稀少，于是把船开到了紧挨着沙滩的一处峭壁边上。

“教练，船怎么停了？”

“你俩都会游泳吧？”

“会，我只会狗刨，愿哥应该也会。”

“行了。”王竹摇了摇头，“会蹬水就足够了，你俩一人套一个救生圈，准备上岸。”

“上上上，上岸？！”

李愿和姚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大声问道。

“不上岸能怎么办？就这艘船。”王竹拍了拍船上锈迹斑斑的栏杆，“开出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油了。那群龟孙子真是处处给我们使绊子，现在我们不上岸找燃料，就只能一辈子在海上漂着了。”

两人被说的有些无语，不安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峭壁。

“可是，能在海上布置‘海女’的岛民，真的会给我们燃料吗？”

“总会有办法的，先上岸再说吧。对了，你俩记得随身带着电子设备，可能有用。”

两人不情不愿地将救生圈套在了自己的腰上。李愿检查了一下自己兜里的手机，确定带在身上之后，一咬牙，垂直跳到了海里。

姚奈一步一停地走到了甲板边缘，伸头看了一眼暗黑色的海水之后，心生恐惧迟迟不肯跳，最后竟被王竹一脚踹到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