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纪元，地星第三碎块，北关市。

沃铁矿业大厦510房间，房间左侧床上躺着一具灰黑色金属义体。

“新入职员工激活”

“部门：安保部”

“义体：铁卫三型”

“代号：54号”

一连串温柔的女声中，赵客苏醒过来。

白色的墙壁、衣柜、书桌和椅子，陌生的环境中他的意识一片空白，一连串疑问从心底窜出。

他是谁？这是哪里？

片刻迟滞后，赵客的记忆开始一点点浮现。

“不久前”他是太平城武林大族王家的二公子。

更久前他是一个星际世界的都市惩恶者。

再往前，他是仙人手中的剑灵、破败村落的游魂、丛林里的野兽、战场上的士兵……

不对！那些都是游戏世界的身份！

像是洪水冲开大堤一样，更多的记忆涌出来。

赵客想起了一切，他已经把记忆交易给了四海游戏公司，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各个游戏中扮演NPC。

该死的没有尽头的游戏世界！

它是一个充满魅力的世界，科技发达、资源充沛，无数以假乱真的游戏供人们消遣娱乐。

同时它也是一个异常残忍的世界，极少数人站在顶端，通过企业控制着整个世界。

知识垄断、债务陷阱、循环收割……

和世界上绝大多数人一样，赵客挣扎在繁华城市的底层。

最后一次试图奋力一搏却欠下巨额贷款，不得不把记忆出售给四海游戏公司抵债。

此后数百年时间，他被公司抽取记忆，放置在各个游戏中扮演NPC。

赵客陷入回忆中时，一个身穿黑色套装的女人推门进来径直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

“我是沃铁矿业的人事专员孟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司的私有员工。这是你的合同，请签字确认。”

合同？这款游戏搞什么猫腻，赵客满心疑惑地接过合同。

1.1、此记忆体与四海集团（游戏部）再无任何关系，全权交由沃铁矿业处置。

2.1、甲方（沃铁矿业）与乙方（记忆体主体）协商一致，签订此交易合同。

……

3.1、甲方购买乙方产生巨额花销，乙方承诺替甲方工作三十年偿还此债务，换取人身自由。

……

5.9、乙方在岗期间，产生的一切损失自行承担。注：可折算成工作时间。

……

8.1、合同期间，乙方须无条件配合甲方安排。

……

10、此合同由‘秩序维持会’监督执行。

看着密密麻麻近百条合同内容，赵客升起一股强烈的抗拒念头。

从出生开始，赵客签过不计其数的合约，其中三份合同记忆最为深刻。

第一份是年轻时的入职合同，因为合同中一条“公司有权根据公司经营情况，调整员工薪酬发放形式。”

导致赵客工作三年，大部分工资都“购买”了公司仓库中的滞销产品。

第二份是他厌倦了游戏虚拟世界，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加入废城乌托邦。

他们一起拒绝游戏、拒绝消费、拒绝科技。

组织者寻找废弃的大楼提供给大家居住，赵客等人“只需配合组织者传播生活理念，吸引更多的伙伴”。

但是签署合同的当晚，组织者就把他们出售给一家综艺娱乐公司。

为了从这档“真人返古生存大挑战”中脱身，他付出了积攒近十年的全部积蓄。

第三份合同向游戏公司贷款，和游戏公司合作开发太空旅游。

也是这份合同，导致他生意失败后不得不拿唯一值钱的记忆来还债。

“四海游戏公司把我卖给了你们？”赵客发出冰冷的电子声音。

孟敏点了点头，纠正道：“现在它们已经是四海集团，地星百强企业。”

“你们矿业公司也开发游戏？难道要我们指导玩家采矿？”

“游戏？54号，恐怕你还不清楚，现在已经严格限制游戏行业。我们购买你来，也不是为了娱乐，而是生存！”

“什么意思？”

孟敏放下手中材料，道：“我们遭遇了一些危机，没有条件再把资源浪费在虚拟且没有价值的东西上。”

生存、危机、浪费、虚拟、没有价值，一连串的词语让他摸不着头脑。

赵客僵硬的金属头颅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孟敏似乎看出他的不解，从口袋取出手机点了点屏幕递过。

手机上显示着一个介绍百科：寂灭漩涡。

过了好久，赵客终于看完道：“地星现在已经被拉入了一个宇宙漩涡中？”

孟敏的眼神深处闪过一抹恐惧，道：“是的，科学家们已经推导出，寂灭漩涡最终会吞噬一切。”

“它是什么样的？那个漩涡。”

孟敏拿回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过。

视频中的画面格外美丽，各种颜色的星云、球体绕着中央旋转。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星云、球体一个又一个接连消失在中央的黑暗中。

“虽然地星注定毁灭，但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说不定在那之前，人类已经被其他异种灭绝。

我们从四海集团购买你，就是为了抵御异种攻击。你如果同意合同中的条款，请签字确认。”

众多星球被寂灭漩涡聚拢在一起，其中不少星球上都生活着智慧种族。

不可避免的毁灭之下，各个种族都在极力挣扎想要寻找出一条生路。

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希望，资源之争在种族之间彻底爆发，混乱的争斗中人类并不占据优势。

“如果我不签署合同，你们会怎么处置？”

“封存！等到危机彻底降临时，再做其他处置。”

赵客听完立刻拿笔签上自己的名字：54号。

合同中介绍的很明白，他现在属于公司的财产，一些都需要听从公司吩咐——包括名字。

孟敏认真检查了一遍，收回合同道：“你的网络权限已经打开，你有三天时间熟悉现在的世界，还有你的机械义体。三天后，你有一场考核任务。”

说完她起身朝外走去。

赵客脑中生出站起的念头，随着几声轻微的金属扭动声，弯曲的双腿已经伸直站起。

他赶紧问道：“什么考核任务？”

“实力检测，公司会根据你的实力把你分配到适合的岗位。”

“都有哪些岗位？”

“开采部的矿工、安保部的保安、特战队的战士等，总之你表现出的实力越强，分配的岗位越好。”

说完孟敏朝赵客微微点头告别，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