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茹在京都待的时间够长,怕人怀疑,楚之耀让杨皓将他送回去,两人也打打骂骂的走了,刘士腾自然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次留在京都这么多天,也是第一次,楚之耀打发完这几人,直接去了陆筱住处。
陆筱这几年从未放弃医学,私下买了很多药理书,还用了很长时间练毒,因为她知道,总有一天用的上。
对于弄点能迷晕人的药并不难,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很快在一个丫鬟端来晚膳,换了岗之后,她打算利用这一晚上,出去派发任务,张天宁将几个暗卫派给她调用。
成功迷倒最后一个丫鬟后,天已经成深蓝色的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丫鬟倒在地上,仿佛没了呼吸般。
陆筱轻手轻脚的走到大门口,门却在耳边敲响了。
她顿时被恐惧笼罩,何况身后还有一堆仿佛死了的人。
不过,她惊恐朝后瞥了眼后,心神定了不少,脊背的麻木感消失很多。
可是不管是谁,都是不能让他看到里面情况的,况且极有可能是将军,这几天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疑惑,一有空就来查探几次,搞得自己一直紧张兮兮。
她迅速冲到几个丫鬟那里,把她们抬到自己卧房,就在陆筱往后冲的时候,敲门声顿了一下,原来略显焦急,而此时倒是有几分悠闲。
丫鬟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对陆筱来说这几趟花费不少时间和力气,可这么长时间,敲门声不急不缓的,当真可疑。
陆筱心惊胆战的打开门,果然是楚之耀。
她欠身行李唤了声将军,随即想着怎么让他不要进门。
可是楚之耀却并不打算进门,他苦笑的勾勾嘴角,说道:“不知姑娘是否有空,想请姑娘为我弹奏几曲。”
“自然是有空的,将军怎么亲自来了,叫个丫鬟来喊就好了。”
“碰巧路过,今日又有闲情,就想到了姑娘。”
陆筱瞥瞥四周说道:“将军要进来吗?”
“不了,我和你一块去湖心亭。”
“那将军稍等,我去拿琴。”
楚之耀不敢过分显露,知道她定是清楚自己身份才会投靠张天宁,当年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只能先护着她,不让她吃了张天宁的亏。
陆筱有些气恼,可是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机会离开将军府,这个药效能撑到白天,想到还是有机会的,她心里好受了些。
抱琴出来,楚之耀伸手关上了门。
陆筱感觉这几天将军一直不对劲,可是具体是哪里她也说不出来,她实在猜不透将军到底什么目的,这是谋反的新计划?但是张天宁极其强调不能对他动手,必须先找到钥匙,陆筱只能一忍再忍。
楚之耀春风罩面,努力的掩饰着,还好,天黑的更深了,看不到他的面色,不然定会让人大吃一惊。
湖心亭中白纱飘荡,油灯悬在廊柱上,照的湖面泛着金光,天上繁星闪耀,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
楚之耀随口问道:“姑娘弹琴多长时间了?”
陆筱摆琴坐好答:“自小就弹了。”
楚之耀点点头思考着自己蒙在书房做的计划,要让陆筱知道跟随张天宁杀掉自己不是个好办法,得让她投靠到自己设的复仇队伍里来。
想到这几天熬夜做的事就觉得可笑,竟然组了个组织来刺杀自己,也算是史无前例吧。
他想着第一条要让她清楚张天宁是个怎样的人,于是就开始讲故事。
“姑娘自小便在这京城了吗?”
陆筱弹着琴感觉有点吃惊,按以往将军是不会和自己多说话的,她不仅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将军那股寂寥之态少了许多,但是自己自然是没资格去问的,只能答道:“是,小女小时候被妈妈捡到,便一直跟随,待在京城未曾远行过。”
“那姑娘定然是知道三年前的庆国节了?”
陆筱陷入回忆,其实她对外面的事情并未太注意过,可以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不过这件事声势浩大,满城风雨,恐怕京城的各个犄角旮旯都知道。
“知道,那次是统国五年,满城都在庆祝。”
楚之耀低头浅笑,似是回想:“是的,不过姑娘说的并不全对,庆祝的只有皇宫里的人,而皇宫外面之所以这么热闹,全是被逼出来的。”
“将军想说什么?”陆筱不明白为何突然说起了这事,她的这些年没有多余精力分给看似热闹和平的百姓,因为她就深陷其中,无法透破这层表壳看到操纵者的嘴脸,只能同其他百姓般顾全自己。
楚之耀想了想,如果自己回答太明显,则是自动送出把柄,虽说不管自己有什么动作,张天宁都会帮自己掩饰,但是他对陆筱还是不能这样。
“我忽然想起了一位故人,不知姑娘可愿意做我的听众,听一下他的故事。”
“当然。”
“那年我认识一位和我相似年龄的男孩,他是个极有趣的人,独身一人,潇洒流浪,却很喜欢那些有钱有权的达官贵人,每次在有巡游时都是凑得最近的一个,而那天,他带着几天的兴奋景仰前去观望,却因人流太多,被挤到,摔在路上,将某位公主吓到了,就此消失在京城内。”
“当时我被楚将军带来京城,就是应了皇帝的诏书,那次节日后我便要回去,想找他告个别,却到处寻不到,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宫内有人将他杀了。”
陆筱的琴声成熟很多,可在也弹不出曾经的轻快,无忧之感了,她不动声色,琴声没有一丝起伏。
楚之耀抬头看她,眼神充满了探寻。
没弹多长时间,楚之耀仿佛是怕她累着,让陆筱回去休息。
陆筱欠身告别,想着接下来的事。
在放下琴后便去了后门。
张天宁在将军府附近设了一家点心铺子,里面的掌柜可以传消息,提供马车,陆筱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找他帮忙。
于是通过和掌柜交流,她顺利坐上马车去了皇宫,马车停在路边,旁边却还有一辆,且几位豪华,陆筱下车正好看了个清楚。
并且极赶巧,马车的主人刚回来,一身华服,那人呆呆的望着陆筱,陆筱借着宫门口的长明灯认出这人是那天花园里见到的傻小子,那人这次有过之而无不及,依旧呆愣着看着自己,陆筱见他毫无心机,不避讳的打量他一番,接着扭头看了眼旁边的马车,大致猜出他是何身份了。
冯珠儿走了后,陆筱收拾她住的房间,发现了一封信,信中有说明皇宫内的人际关系,以及性格特征,能半夜出入皇宫,且这般富有,配上他那性格,不难知道,这就是当朝太子。
陆筱微微欠身,想赶紧走过去,谁知那人又把自己拦住了。
“姑娘怎会在这?”
陆筱不知道怎么回答,想着如何脱身,正犹豫间还是他那下人明事理,估计是专门找来顶替他智商的。
那人过来劝自家主子少招事,赶紧走,谁知这太子逮着个机会就不愿放弃,非得看着自己,看来不回答上几句他是不会走的。
“那日太匆忙,没有与陆姑娘细聊,陆姑娘是住在楚将军府?”他问完转头对那下人说道:“你怎么这么扫风情,我马上就走,又不是住在这了。”
“是。”
他瞬间有些急切,脸色难看的问:“不曾听说楚将军有娶妻啊,姑娘和楚将军....”
陆筱不太想回答,看向他旁边的下人,那人已经急出了满头大汗,陆筱也觉得有些烦躁,只能压着声音道:“公子误会了,公子还是先回去吧,小女还有事。”
“误会?难道是府内丫鬟。”张宇哲喃喃自语后眼亮星光,像是想到什么好主意:“好,姑娘等我。”
陆筱暗自吐了口气,又赶紧进去,前几日来信,说让自己去一趟,不知有何事。
楚之耀看着太子的马车远去后,从房顶跳下来,眉头紧皱,他看见陆筱手里拿着的令牌,没想到张天宁对陆筱如此上心,以他的了解,张天宁是不会亲自见自己的细作,何况三番两次的亲自派发任务。
陆筱既不是武功高强的人,也没有其他足以压过他那群卧虎藏龙的暗卫,难不成是因为那把钥匙?或者陆筱于他而言还有什么特殊利用价值?
楚之耀一直躲在暗影里,等着陆筱从宫内出来,他望着那高高的城墙,心急如燎,若可以他很想跳进去。
等了不知多长时间,就在楚之耀决定跳进去时,胡同里忽然走来一个人影,楚之耀连忙闪身,警惕的看着那道略显瘦小,步态轻盈的人。
那人罩着个兜帽,将头掩的结结实实,身体也披着披风,完全看不出来是何身份。
他走的不急不缓,很快拐入另一条巷弄。
楚之耀望向地面,地上有个东西,是那人掉的,楚之耀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个令牌。
突然,拐角处又响起脚步声,脚步声很轻,除非武功高强之人是听不出来的,楚之耀迅速躲开,又是刚才那人,估计是发现令牌掉了才返回找的。
楚之耀看着手中的令牌,猜想他的身份,但是令牌是最普通的那种,其主人可能是个小太监,也可能是个宫女。
那人又来回走了几遍,见毫无踪迹,最后放弃了,重又从拐角处消失,楚之耀犹豫一瞬越过拐角将其丢在了路角,没有令牌这人宫门怕是进不去了,也可能就此没了性命,他还没有随意不顾他人性命的境界。
不过,这人似乎很聪明,找到令牌后往四周瞅了好几眼才走,楚之耀见他离开,重又注意着宫门口,那人很顺利的进去了。
陆筱重又跟随王公公出来,回想见到主人时,比原来苍老不少,听说大公主死了,现在整个皇宫都是人心惶惶,钥匙的事情没有头目,他让陆筱时刻监视着楚之耀,说的时候非常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说什么让自己将他一天做的所有事情详细记录下来,并且按时汇报,若有钥匙的事情,立马汇报,一点不考虑自己身份是否会暴露的问题。
陆筱没有武功就会点医学毒药,能派上用场的也只有琴,不能追在楚之耀后头给他弹,那以自己本事监视他又想瞒过他估计不容易,只是主上如此重视自己,也只能尽心尽力了,不过她还是希望能在死之前,复了这个仇,给九泉之下的亲人一个交代。
看见陆筱出来上了马车,楚之耀松口气,跟随马车回了将军府,他想弄清楚陆筱到底想干嘛。
陆筱顺利回到院子里,小心翼翼关门回卧房,为能好好完成这个任务,陆筱准备了纸和笔,刻不容缓,张天宁将时间压得很急迫,若不是迫于钥匙的事,恐怕楚之耀早被他解决了,或者逐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