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也一直想办法找什么理由能去一趟,在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以后,楚之耀借着出去赏景放松的理由驾着马拖着马车出去了,他们没有直接去山里,而是先在其他地方转了半天,直到下午才到达玖义山,马车奔上山坡,像是以前一样,慢慢悠悠半有目的的半欣赏风景的到达了半山腰。
陆筱看着那个记忆中的小茅屋越来越近,她觉得自己的心也是越来越紧,若是萧神医还活着,那该多好呢,尽管自己没有做好一个徒弟,但是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学习,陆筱顿时很想念师父,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小茅屋的轮廓越来越明显,陆筱掀着窗帘紧盯着那一星半点的地方,等到马车在附近停下,她下车,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看着大家都去周围玩,陆筱也循着山路上了那块平台,她停在门口,静等好长时间,四周安安静静,小茅屋与以前一模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可能就是破败了些,并且这里没有了以前的药香和活气,少了师父连小茅屋都没了灵魂。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筱看到萧煜,他正一篮子草药出去,发现门口有人时,怔愣了一瞬,随即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仿佛刚才只是看错了般。
陆筱有些难过,但她还是进去了,这一切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熟悉的像发生在昨天,自己还只是山下的无忧无虑的小丫头,整天的吵着师父学习针灸,陌生的自己好像从没来过这个地方,这一切只是自己在梦中见到过得一样。
陆筱看着那一筐筐没有收的草药,看着厨房里的蜘蛛网,看着自己曾经的卧房,看着治病救人的储存间,看着师父的房间,师父的很多东西都还在这里,陆筱拿起来,曾经自己对这些针很好奇,觉得师父用它们的时候虽有些可怕,但是效果显著,聚精会神的感觉仿若是人间的圣人,房间里还有一个用了很长时间的铜人,陆筱想起自己家里的那个,现在已经化掉了。
“你来干什么?”萧煜的声音很低沉,他好像更加的阴骘冷漠了。
陆筱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去,印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面容,很枯槁,整个人显得颓败,与之前在将军府中见到的他更显不好,陆筱也是能明白的,这些年都是靠他找的师父,他对师傅的感情很深,知道师父的死讯,应该心里很不好受。
“我来看看。”陆筱很想知道师父在哪里,可是不知道该不该提,并且他瞒了自己那么多年,恐怕也是不愿意让自己知道的。
“看什么,没什么好看的。”萧煜说完从旁边走过去,拿出了另一筐草药,没打算和陆筱多说话,陆筱看着他忙来忙去,便伸手帮了下忙,把草药放出去后,陆筱环顾一圈问:“小六他们呢?”
萧煜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拾掇草药,好像根本没听见,或者根本就忘了旁边还有人,只是十分卖力认真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陆筱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又开口说:“他们早就走了,这里就我自己。”
陆筱看他又回去了,也跟着过去了,萧煜拿出水壶,倒了杯水,递给陆筱,不怎么说话,只是在摆弄自己的工具。陆筱默默饮水,喝完了一杯水之后,才说出自己来这的真正目的,她喘口气,一杯水压下了心内的不好情绪,让她有些勇气来出口。
“师父在哪?”萧煜应该是早就猜到了,没有什么惊讶,也没有抵抗,只是继续擦着自己的针,再次进入旁若无人的境界,陆筱有了第一次经验,这次也就不在看不见敌似的焦急等着,她淡淡的心情略放松了些。
“后山。”萧煜这回又过了很久才回答,仿佛是思虑了一圈,最终用有些心疼难过,又无奈的语气说出那句话。
陆筱放下杯子,转身看他问:“我能去看看吗?”
她的声音有些急切,看起来就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丢失已久的宝物般,向着捡到自己宝物的人索要。
但是这个人不是个多么善解人意的好人,他将宝物捡回来,呈现在她面前,却又在她伸手的时候,猛然后撤,将宝物护得紧紧的,提出了要求:“你还有资格见他吗?你是以什么身份去见他?难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是他的徒弟。”萧煜放下东西,抬眼看他,眼神有些冷淡,其实这眼神陆筱见得多了,甚至比这个还要拥有剧烈不好情绪的眼神他也见过,只是再次见到,没有了以前的种种不满。
“我是他徒弟。”陆筱看着他很坚定的说,萧煜没有说话,他自然知道师父是很疼爱这个小师妹的,所以一顿纠结后,他同意带她去。
后山中的粗壮树木中,有一座小坟头,坟头前是一块上好的石碑,石碑上写着他的名字。
陆筱走过去跪在石碑前,眼前越来越模糊,她磕了三个头,任由眼泪划过脸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陆筱才起来,天色已经擦黑,身边空无一人,她又磕了三个头,慢慢站起来,走到小池边,擦干眼泪,让自己的面容看起来还算可以,随后走上下山的路,萧煜还在路口等着。
他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陆筱跟着他回了小茅屋,因为将军还在下面等着,所以陆筱只能先走,临走时,萧煜塞给她一件东西,那是师父留下的,给陆筱药理书。
陆筱回到山下时,大家还在周围逛,只有楚之耀等在马车旁,在陆筱回去之后,他站起身来,陆筱脸色虽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眼睛是肿的,稍微仔细看便会发现,楚之耀可能是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口后并没有说出来。
陆筱上了马车,一直处在愣神之中,连马车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有发现,知道一掀开窗帘发现外面天都黑了,有些路人在摊上吃着晚饭,楚之耀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你想吃什么吗?可以买回去,也可以在这里吃。”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碰坏什么东西。
陆筱本来没有什么胃口,但是感觉说不出来什么话,就随便往外看了眼,看到一家混沌店,于是就说:“带碗混沌吧。”
陆筱回到房间,那碗混沌就那么放在桌上,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刚才有人传话来,说是明天就要回去了,陆筱现在该做的都做了,该想的也都想了,于是第二天随着大部队回到了京都。
楚之耀回到书房时,发现令牌已经不见了,而兵符的抢夺越来越剧烈,并且楚之耀发现这还不是一股力量。
酒楼里,楚之耀将杨皓,白千诺,以及刘士腾叫过来,桌上摆的便是这一兵符。
“这兵符长的还真是奇怪,你可能确定它真能调令兵甲。”白千诺用扇子指了指它有些不敢相信。
刘士腾看着那东西,微微笑着似乎有些主意:“先帝曾留下很多东西,钥匙是财,兵符是军,这两样皆是复国的关键,可以说他想的很周到,为后人的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刘士腾摇着拂尘,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的模样。
白千诺收回手,捏着下巴思考:“这么说着东西还真很有用呢。”
杨皓皱着眉有些疑惑:“那么兵在哪呢?”
“当它现实的时候,兵也就会跟随而来。”刘士腾还是那副样子,这种回答迷迷糊糊的,就跟他什么都知道一样,所以其余人一听这话,注意力立马飘过来,三个目光齐聚,刘士腾有些慌,于是他不安的捏了捏拂尘说道:“这时师父告诉我的,师父曾辅佐过先皇,所以对于先皇和贵妃那段时间所做的准备有些了解,并且,师父受先皇嘱托,曾帮了不少忙,现在应该也有些隐瞒,他只说时机还未到,所以我知道的只有这些,相信师父会在合适时机告诉我们的。”
他说完,几个人又把头扭回去,终于思考了这次聚会的重点内容,要将它怎么处置。
于是白千诺灵机一动,又搬回了上次使用的那一招。
将军府中的人再次行动,放出消息,说:“东南有异动,不知从何处聚起一支大军,个个英武非凡,力大无穷,据说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种让他们听话的兵符,用这个兵符前去就会让他们听命于你。”
这种谣言自然是难以骗过当权者,但是不能阻止他们会动身。
所以在前往路上,展开了一场争夺大战,以这一个兵符作饵果然引出不少势力,而这些势力争夺,导致的则是假兵符的破碎。
至此坊间又有了一个传言:“那只大军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失踪了,据说是有人在前去命令大军的时候,遭遇争夺,导致年份已久的兵符碎裂了。”
这些话当权者也是不信的,但是它亲眼碎在了面前,让你不信也得信。
有了这些事情,不管是真是假,那些人皆是松了心,没那么平凡的往里面闯,虽然不时还会有些人前来探听,但是动静小了许多,楚之耀命令白千诺带着兵符去寻找集结散落在各方的兵力,而这天他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老人,穿着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头发花白像个鸟窝,她佝偻着腰背,从将军府门口走过,然后坐在了石狮子旁边,她一直就在那坐着,好像把那里当成了她自己的家,将军府的仆人下来问,可是问什么都不回答,搞得大家都认为她是个哑巴,直到楚之耀一天下朝时亲自过来问才知道什么情况。
“婆婆,你是不是饿了,要不要进去吃点东西?”楚之耀穿着朝服从马车上下来,先看了她一会儿,后来就蹲到她身旁问。
那老婆婆没有回答,她从石雕般的状态回转过来,稍微扭了下头,然后两手巴拉开眼前的刘海,露出一张脏兮兮黑乎乎的脸,用她那混浊但明亮的眼睛瞅着楚之耀,这一刻,有种奇异的连接,乞丐身上似乎有些熟悉的气息,并且她的这种样子让人看到就觉得和其他那些讨饭的乞丐不太一样,楚之耀和她对视了一会后,那种不一样的心绪就越来越明显,他觉的这个乞丐一定不是一般的人,肯定年轻时或者以前做过什么事,有过不是乞丐甚至是高贵的身份,让她及时流落为乞丐,那中从骨髓中透露出来的气质也还存留着,这是一种不向命运屈服的信念,让她保留了内心的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