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局视频会议结束后,陆起白没马上离开。坐在他对面的杨远言不由衷地说了句,“恭喜了,陆副总。”
陆起白温润如玉,“杨副总客气了,江南春脱离天际独立发展,在外人看像是好事,但在我看风险还是很大,我要向大哥和杨副总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我哪敢教你啊?”杨远笑呵呵的,“江南春的业绩一路直上,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国际评星和口碑就能碾压天际了,为此能让总部开了绿灯,陆副总做生意有一套。”
“说起来江南春不过小打小闹而已。”陆起白起身,看向陆东深,“江南春后续的品牌开发项目策划书稍后我送到办公室,你过目一下。”
“刚刚你在董事局会议上已经阐述得很清楚,我签个字就行。”陆东深道。
陆起白轻轻一笑,“还是看仔细得好。”等陆起白出了会议室,杨远咬牙切齿地说,“丫就是个倒霉催的,踩着你的业绩青云直上,江南春跟天际一分家相当于挖走了天际一半的资源,还要做品牌扩建?你这个堂
弟真是闷不做声就玩了一手好牌啊。”
陆东深燃了支烟,“你好好说话。”
“我没祖宗三代骂他就不错了!”杨远愤愤不平。
陆东深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提醒,“我和他是一个祖宗。”杨远眼皮一翻,还真是。摸了烟盒,也拎了烟出来,往嘴里一叼,“跟你说啊,这陆起白咱们不能不防,他才来中国几天啊,就把集团上下笼络得七七八八了,这两次开会
的情形你没看见啊?公司高层有几个可都活心了,酒店管理人才虽说不少,但能达到天际酒店用人标准的可不多,江南春跟天际分家,他陆起白最容易从天际挖人。”
陆东深烟雾吞吐,沉默不语。杨远拖了椅子坐得离他近一点,烟灰缸往面前一勾,弹了烟灰,“你啊,美人怀英雄冢,我发现你自打遇上夏昼之后就开始瞻前顾后了,以前所向披靡的劲儿哪去了?我就
说那个女人是祸水,现在的情形看出来了吧?我现在都在怀疑……”
陆东深转头看他,“怀疑什么?”杨远迟疑了片刻道,“我都怀疑她跟你在一起是不是有什么目的。”见陆东深一皱眉,他马上解释,“你不得不承认她很敬重谭耀明吧?谭耀明的死跟你多少都有点关系,你
觉得她不会因为谭耀明的死报复你?在你认识她之前,咱们天际可没这么多事,你把她带回来之后呢?瞧瞧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把你往死里逼。”
说到这,他又十分严肃地问了陆东深一句,“你跟我说实话,当时你出手整谭耀明是不是因为她?”“谭耀明不除,沧陵天际就没一席之地,这点你很清楚。”陆东深淡淡说了句,当然,到了现在他心里就明镜得很,其实在那个时候他就想要得到她,得到她的前提就是让
谭耀明失势。
“你对夏昼的误会太深,她是个明事理的姑娘,谭耀明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我要怎么救?”杨远哼哼笑,“陆东深,你忘了咱俩同学多少年了是吧?我不了解你吗?你向来想得深远,没错,谭耀明当时是被逼到悬崖边了,但搁着一般人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是在监狱里待着。但谭耀明铮铮铁骨,你会想不到他能自杀?既然能想到他最后选择自杀你还无动于衷,这不就是间接杀人吗?夏昼是个很聪明的人,我能想到的事她会想
不到?所以,你觉得她留在你身边是因为爱你还是因为恨你?”“先前的事我就不说了,就拿商川这件事来看,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坠台了?连你弟弟陆北辰都查不出端倪来,能这么杀人于无形的我还真想不到除了她能有谁。舆论指向她的时候,没错,她是给景泞留了封离职信,可她想不到你会不允许吗?她就是算准了你能不顾一切保她所以才肆无忌惮。我真是越想越觉得,你掉进她精心设置的陷阱里
了。”
陆东深弹了烟灰,“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就赶紧拨个项目组给陆起白,他那边不是急着用人吗?”“陆东深你疯了?”杨远一怔,“他挖你墙角你还主动送上门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外面有饶尊那头狼,公司里有陆起白这只狐狸,国内生物制药厂房建立的事都被
董事局搁浅了,你还帮着他扶摇直上呢?”
陆东深浅笑,“你也说了天际人心浮动,哪怕我有一万个不情愿,也不能在气度上输了陆起白吧?想走的人留不住,所以干脆就让他走。”
杨远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杨远,做生意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你来我往,有些事可以杀伐决断,有些事只能以退为进。”陆东深抽了一口烟,吐了烟雾,意味深长,“中国形势跟国外不同,锋芒太露势
必吃亏。”
杨远刚要刨根问底,陆东深的手机响了,他起身将烟头掐了,敲了两下桌子,“什么以退为进,我看你就是被夏昼磨了心性!”
陆东深笑笑不语,等他出门后接了电话。
是景泞,告知,“陆总,邰国强住院了。”
夏昼又陷入了冗长的梦里,黑沉沉的夜,似怪兽吞噬了明亮。唯一的光亮是实验室里的灯,刺眼得很。
“左时,秘方里有一味提取物不对,临床有了排斥反应。”
“反应明显吗?”
“目前只是轻微排斥,但我不知道”
“所以,这只是个别案例。”
“我们需要上报给协会会长。”
“不行,一旦上报,我们这项实验就会停,这么多年的心血就白费了。”
“左时你疯了?会死人的!”
“相信我,我能调整好配方,不能上报,明白吗?”
迷迷糊糊间,夏昼觉得唇角温热,蓦地睁眼,眼前匿在暗影里的眼眸温阔柔和,驱散了梦境里的寒凉。
“你回来了。”她压下心头的荒芜,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微微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嗔怪,“这么晚啊。”陆东深任由她吊着自己的脖子,低头又吻了一下,喃喃,“我以为你会闹脾气不回来呢。”顺势将她拉起,圈在怀里,脸埋在她的脖颈轻叹,“一回家就能看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