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一中的校内超市东区，有个专门的做奶茶小店。

刚下课没多久，超市里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拥挤热闹。

玻璃门隔开十二月寒风，角落空调机嗡嗡作响，暖气吹得盆栽晃动。

窗外不停的飘落雪花。

赵云桑点了一杯椰果一杯双拼，和姜琪趴在柜台上各自玩手机。

背景音乐在耳机里回荡重复。

【Game over！】

【Game over！】

【Game……】

微信小游戏死了又死，赵云桑没两分钟就给姜琪转发了五条复活卡。

微信聊天框一直弹出新消息，姜琪不太耐烦地划走，开口想说什么，看到转账记录又闭上嘴。

她抬头看向赵云桑。

这姑娘游戏玩得心不在焉，操控屏幕上的小人儿一头撞死在悬崖里。

然后机械的分享复活卡。

机械的重新开局。

眼看着又要撞死，姜琪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摘掉她一只耳机，问。

“脑子里想什么呢？”

游戏提醒玩家今日复活次数已达上限。赵云桑藏起烦躁的情绪，抬头对姜琪笑，“什么也没想啊。”

“……哦。”她不想说，姜琪也没再问，把耳机还给她。

“同学。”奶茶店的老板做完先来排队的几杯双拼，边换塑料手套边问赵云桑，“你要几分甜呀？”

赵云桑刚想习惯性的说八分，顿了下，又改口，“十分。”

她转着手机，强调，“老板，我要很甜，超甜，特别甜的那种。”

“小姑娘爱吃甜的啊？小心长蛀牙呦。”老板调侃，又忙活去了。

姜琪知道她向来八分甜，听到满分甜有点奇怪，“太齁的不好喝。”

“没事，尝尝呗。”赵云桑把耳机线缠绕起来，收进口袋里。

甜丝丝总要比酸唧唧的好。

奶茶店老板效率高，不到五分钟就做好了两杯，包装好小袋子，放到柜台上，“两位的奶茶，趁热喝。”

“谢谢。”

赵云桑把其中一杯推给姜琪。

塑料杯热乎乎的，捧在手心，像捧着一整个冬天的甜太阳。

她把吸管插进被子里，目光无意扫到包装袋上画着糖果屋的漫画——男孩子牵着女孩子，女孩子牵着狗。

姜琪低头回微信消息，拿着奶茶往前走了两步，袖口被人拽住。

她侧过脸，闻到少女柔软卷发上清甜的荔枝玫瑰和水果香。

赵云桑把头靠近她耳边，一手拢成半个喇叭状，在嘈杂的人群里，像分享秘密一样认真又小心。

“琪琪，你说……早恋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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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日历又被撕下一页，伏盛叠好放在讲桌抽屉。

转身回座位时，他意外看到，本以为又会掐点进班的人回来了。

赵云桑单手撑着脑袋，面朝墙壁翻看课外书，咕噜咕噜喝奶茶。

后脑勺都写着拒绝交流。

上课不许吃零食这点，无论说过多少次她都改不掉，伏盛干脆忽略，伸长胳膊把她课外书抽过来。

合起来一看书名。

《养猪致富，生财有道》。

……

这姑娘一天天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玩意儿？

伏盛好笑又无奈，告诫，“⑵班不让看闲书，你没剩几分能扣了。”

“……”

赵云桑冲着墙壁翻个白眼，懒得搭理他，被满分甜齁的胃里发苦。

真是自找罪受。

以后再也不随便作死了。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响起。

这是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等结束就到了午饭和休息时间。

班里同学哗啦啦翻草稿纸，偶尔凑在一起低声交流解题思路。

伏盛从桌洞里找出一张物理单元测试卷，大致扫两眼，没看见什么太大难度的，放到赵云桑桌面上。

“喏，都是基础题，写吧。”

“……什么？”

赵云桑扭头看了一眼，满卷子的电路磁场图像天书，“我不会。”

什么基础题？

信他个鬼。

对他这种学神而言，做题是查漏补缺，轻轻松松；她做题那叫女娲补天，顺带盘古开天辟地。

“你还没写就知道不会？”

话虽这么说，伏盛还是用笔在卷子帮她找基础题中的简单题，“这种只考定义的肯定会吧？”

“你咋对我这么有自信？我洗头也不用飘柔啊。”

左右逃不过物理的摧残，赵云桑咬瘪吸管，又要把脸转向墙壁。

她说，“只考定义也不会，我没答应你这节课写题。”

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是搁在她亲爹赵信松身上，估计早就一拖鞋板子抽过来了。

可伏盛竟然没有任何不耐情绪。

铅笔在纸张上细心的圈出几道定义题，少年把卷子翻过一页，轻声反驳，“在黑板上抄了我的答案，就是我的人了，怎么没答应？”

“……”

嚼椰果的动作僵住，赵云桑身子转到一半，又慢吞吞地转回来。

她看向伏盛，眼里满是诧异。

胸腔里，心脏扑通扑通跳动。

伏盛好像没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继续道，“一共十五道题，七选择五填空三计算，下课前做完？”

圈完最后一题，他放下笔，把卷子递给赵云桑，眼珠干净澄澈。

然后赵云桑就知道，那句话的意思是，自己是他要管的人。

有的话，省略一个字都不行。

但赵云桑的心情还是瞬间明媚起来，所有醋意都变成奶茶满分甜。

真没出息。

她想：我也太好哄了。

“那好吧。”

赵云桑接过卷子，摊在桌面，努力压住嘴角翘起的弧度，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重复一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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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啦。

那我就暂且承认，是你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