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高二年级教导主任在课间操时间偶然进入维修的厕所，逮到几个抽烟的男生，都是平行班的。

逃操事小，抽烟事大。

直接违反校规第二条，学生准则三条，校长勃然大怒，当场予以几人记大过处分，并停课一个月。

一个月不能到学校上课，对重点高中的学生而言，是很严重的处罚。

谁知这件事还未完，校长让各年级教导主任全校大检查，直接在上课期间突袭教室，挨个清理桌洞书包，不允许出现一条漏网之鱼。

竟然真在各年级平行班查出不少书包里装烟的，二话不说全部记过。

由于事情的影响过于恶劣，重点班也在排查范围之内。

恰好负责重点班的黄主任最为严苛，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对待学生冷酷无情，抽烟更是踩他雷区。

整个重点班楼层都人心惶惶，气氛莫名压抑紧张。

理⑵班周四下午的第二节课是体育，老师让体委记录50m短跑成绩，跑完后男女生都可以自由活动。

伏盛和程锌体测结束后，结伴回班。

三月春意又浓上几分，操场边的观赏树林犹如绿色海雾，春风里水汽足，吹的绿林海雾层层翻涌。

依稀可见远处的图书馆前，樱花林成片嫩粉。

天空湛蓝，云朵柔软白净。

阳光带出些温和暖意。

体测的主操场侧边用绿铁丝网隔出塑胶篮球场，有别班学生在打球。

两人顺着小道走出观赏林，绕过紫藤萝花廊时，程锌想起这件事。

“我听隔壁理⑴班的人说，老黄这两天就要开始检查了。”

程锌单手插在校服兜里，靠近伏盛小声道，“本来以为咱们学校除了零班那群人，都算乖乖仔，没想到查出来这么多。如果真能从这些个重点班找到两盒烟，别说老黄，我三观都他妈要崩塌了，满屏弹幕的卧槽。”

他说着，表情夸张地咧嘴，一副很难接受事实的样子。

“是吗？”伏盛不太感兴趣。

对他而言，这种事情都属于饭后娱乐，听听就过，入耳不入心，没必要浪费时间点评陌生人是非。

紫藤萝花廊再穿条校道，是建筑阔派的U字形高二教学楼。

楼中传来朗朗读书声，隐约能听见老师戴着扩音器在讲课。

尤其是一楼最东侧的零班，老远就能听到里面在吵闹嬉笑。

零班学生没有文理选择权，统一划分到文科，班里的人要做三年高中同学，无特殊情况不允许换班。

校长这样规定的意思很明确——你们自己关上门使劲儿折腾吧，别祸害其他班学生了。

楼梯口在零班后门右侧。

两人路过零班窗户，伏盛漫不经心的扭头往里瞥了眼，刚好瞧见有人在和老师唱反调。

年轻老师的脸都气红了，黑板擦狠狠砸在讲桌上，依旧没能震住班里玩手机的大半人和睡觉的小半人。

不少位置都空着，每次评比都倒数第一的班级出勤率真不是盖的。

伏盛莫名想到赵云桑。

她就是从这样的一个班级转到重点班，从毫无拘束到条框束缚。怪不得最开始总是很烦躁的样子，随便看人一眼，眼里都像带着玻璃渣子。

现在倒是乖乖把刺都藏起来了。

真是奇怪。

伏盛心道，他现在怎么看到什么都能联想到赵云桑？

两人闲聊着走上楼梯，拐弯到二班后门口时，碰见一个女孩子。

女孩子剪着短发，挑染一束板栗色，校服外套随意系在腰间，即使三月也露出脚踝，Nike板鞋的最新款。

她正低头从后门出来，手指敲打着屏幕发消息，差点儿撞到伏盛。

伏盛下意识往旁边让开两步。

女生抬起头，是一张画着淡妆，称得上眉目清秀的脸。

和伏盛对视的瞬间，她愣了下，眼里的不耐烦慢慢消失，闪过几分仓促，很快又变成冷漠。

她回完消息，又低头绕过伏盛，这次步伐匆忙了些。

伏盛回头看向女生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总觉得她挺眼熟，在哪儿见过。

“然后张河我俩……咋了？”

程锌在和伏盛讲昨天晚自习的趣事，讲到一半发现这人盯着楼梯口皱眉出神，停住话茬，纳闷地伸手揽住伏盛肩膀，“看什么呢，认识啊？”

“……”

伏盛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刚要说不认识，突然记起某个画面。

老街，胡同，巷口，打架。

——她是不是赵云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