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珏看着她这模样,脸色就黑了几分,“让你在蘅芜院里好好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白昙十分自觉的在书案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看着白珏,说道:“这深宅大院的,常日里无聊,当然是来找大哥说说话啊。”
“说话?”白珏拧了拧眉,目光深深的看着白昙,第一次有些看不透这个妹妹。
他离家的时候,白昙尚且还是个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因着出身尊贵,是这府里唯一的嫡长女,小小年纪便是娇纵跋扈的很,像一张白纸一样,眼珠子稍稍一转,便能够让人看清楚她心中所想。
而这些年他在云州,也是时常收到京城这边的来信的。
他自己的妹妹到底是个什么德行,白珏心里十分清楚。
但是却没有想到,这次他回来见到白昙,却是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白昙用脚后跟想想,就知道她这位心眼长成筛子一样的神仙哥哥开始怀疑她了,不过她也丝毫不怵,在白珏看她的时候,她便冲着他呲牙一笑。
过了大概几息的功夫,白珏伸手按了按眉心,对白昙说道:“你想说什么,便说吧,只是与太子婚约一事……”
“大哥放心,这婚说退就退,我没二话。”还不等白珏的话说完,白昙就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句。
说完之后,白昙便对着白珏挤了挤眼睛,眉眼之间闪过了一抹狭促的笑意。
“我从前听说过大哥十岁时与大光明寺的高僧做禅论法,生生辩倒了九位佛法大师,不知今日昙儿可有这个荣幸,能够得大哥解惑?”
白珏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你说。”
白昙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的笑着说道:“行于独木之桥,脚下万丈深渊,前有狼,后有虎,何解?”
话音一落,白珏刚刚舒展开的眉间便再次皱了起来。
以他的心智,自然是听明白了白昙的话。
白昙此时说的,是她自己的处境!
虽然白昙与太子的婚事是太后娘娘一力促成,但是太后娘娘年事已高,终归也不是陛下生母。
陛下在百花节会那日借着七殿下的名头处置了白昙,摆明了就是对太子与白昙的这门婚事不满。
但偏偏白昙已经做了多年的太子未婚妻,若是就此退婚另许他人的话,有没有人敢娶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曾经许嫁过太子的女子外嫁,那岂不是将皇家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不若舍命一跃,也许那深渊之下还有另外一番光景呢。”过了许久,白珏才终于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白昙一听就笑了,“如此有了大哥这一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昙儿?”
白昙站起身来,抚了抚衣裳上的褶子,满脸的笑容,“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情以前我不说,但并不代表我就是真的不明白。我这个白家大小姐,可是有很多人惦记着呢,如果就这样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了,岂不是让许多人都看了笑话?”
如果只是跟着白珏去云州的话,白昙是不介意的。
毕竟现在正好是白烟玉锋芒最盛的时候,她避其锋芒韬光养晦也没什么。
但是让她去什么普渡庵待上一年半载,那就是让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她白昙这个未来太子妃的位置,是被人一脚踢下去的。
这样的话,她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