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年纪极小，通身的贵气，像是世家大族里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一样。

但若是对上那双沉静无波的眼睛，却能够令人心神一震。

目光淡漠，又偏偏带着那么一丝医者仁心。

李老看着白昙的模样，无端想起了他曾经在大光明寺正殿上看到过的金身佛。

佛有万象。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

那佛坐在高高的莲座上拈花微笑，眼中不见众生，心中却深知疾苦。

“看什么呢？”白昙用布条将衣袖绑了起来，不明白这个老头子怎么突然就盯着她出神了，撇了撇嘴，“把灯烛拿的近一些。”

“啊？是！”

李老也算是行医济世大半辈子了，年纪比白昙的祖父都大，但此时在白昙面前，却意外的听话。

白昙将伤者伤处的一截裤腿撕了，又松了刚刚绑在伤者腿上的布巾。

殷红的血液再次汩汩流淌起来，伤口一片血肉模糊。

李老吓了一跳，不过不等他说话，就见白昙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了一把铜钳，放在火上烧了烧，眼疾手快的伸进男人的伤口里，一夹，伤口上流淌的鲜血再次停了下来。

“捏着。”白昙偏过头，示意李老捏住铜钳。

换做是前世的止血钳的话，这种简单的操作根本就不需要专门有人协助。

但没办法，这是古代，而且白昙也没想到医馆一开张就遇上在古代这么棘手的伤，

李老连忙将白昙手里的铜钳接过来，原样捏住，一动都不敢动。

此时受伤的男人已经疼得醒过来了，但因为手脚被紧紧绑着，嘴上又堵着布巾，只能一边挣扎，一边“呜呜”的叫着。

白昙面色不变，手在男人伤口上方摸索着。

下一刻，断掉的骨茬被瞬间送入到了腿里。

“呜！”男人疼得脸色煞白，更加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别动！”白昙冷声说道：“腿接好了，恢复的好了说不定能和原来一样，若是接不好，你这腿就保不住了，想想你母亲弟弟和儿子还在外面等着。”

话音一落，男人果然不再挣扎，只是浑身都在颤抖着。

白昙用抬起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将腿骨原样接起来，又用羊肠线将破损的大腿静脉，然后才将伤口缝合了起来。

羊肠线这种东西在这个时代挺不好找的，而且也不适合心血管和神经组织缝合，但没办法，能找到羊肠线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想救人，只能先将就。

李老自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到最后白昙将伤口缝合起来，夹上木板之后又一层层的包扎好，李老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活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妙绝伦的接骨手法。

还有这伤口……

伤口缝合之术军营里有不少军医都会，但李老却敢肯定，就算是军营里最德高望重的军医，缝合之术在眼前这个少年面前，也一定不够看。

白昙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走到一边去用烈酒洗了一把手，顺带着招呼人进来。

刚才白昙害怕吓到书墨，就没让书墨进来，此时书墨进来看着白昙半身的血，果不其然吓得不轻。

“小……公子，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