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初晓。
天地间突然一瞬间迸发出一阵白光,刹那后,消逝。
北风猎猎,一个男人站在山崖上,披风被吹的乱抖,他的衣袍溅了血,怀中还有一个婴孩,正恬静的睡着。
男人的前方浮空立着两个黑袍男人,他们怒目圆睁:“太墟,还不快将这妖孽交出来!”
被叫太墟的男人轻柔的拢了拢婴孩的襁褓。
“她只不过是一个孩子。”
出声虽然漫不经心,却饱含了一股强压,震的那两个黑袍男人差点从空中摔下去,勉力才能站住脚。
他们稳住声音:“太墟,你可知私藏妖孽后果是什么?”
太墟终于正视他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后果我来负。”
两个黑袍男人本就惧怕他的实力,若不是职责所在早就走了,如今得了他的承诺,这才一甩衣袍飞走了。
太墟抱着婴孩来到了一处小村庄,他将婴孩放在茅草地里。
“孩子,以后你就叫亦悔了,五年后,我会来接你。”
太墟看着安然沉睡的婴孩,背手沉思,他希望日后不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
阳光熹微,村庄里的村民们即将起来干农活,太墟深深的看了亦悔一眼,腾空而起,不知往什么地方去了。
五年后。
又是一年草长莺飞,临近正午,小村庄里每家每户都升起了炊烟,后山长了许多的迎春花,时不时的传来几个孩童的嬉戏声。
一个穿粗布衣裳,身形瘦弱的小女孩正采撷迎春花编花环,就在差不多编好之时,被人从手中夺了过去。
是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丁亦悔,你怎么也出来玩了?编的还挺漂亮的,就送给我吧。”
亦悔拍拍身上的草屑,平静无波,她看也不看被抢走的花环一眼,又继续采撷别的小黄花。
那小姑娘见亦悔毫无反应,气的跺脚,随后将花环扔在地上,狡黠的转动眼珠。
小姑娘一伸手就在亦悔推在了地上,还未来得及得意,就被喝了一声:“你干什么?”
小姑娘见来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连忙悻悻的退后几步:“我只是在跟她一起玩而已。”
少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姑娘一跺脚,气冲冲的跑走了。
少年将端着的两个馒头,一碗咸菜放在地上,将亦悔扶了起来,手肘被擦破了皮,倒也没什么大事。
他看着亦悔,说:“我娘说家里不景气,今天只有馒头和咸菜,你将就将就吃了,还有你住的那小木屋漏雨的事,爹说过几天给你修。”
亦悔拿起馒头咬了小小的一口,又夹了几根咸菜,看得出有些难以下咽,吃了好几口她才小声的说:“谢谢。”
少年看着她吃了,若有所思:“你不用说谢谢,照顾你本来就是村子里面说好的。”
亦悔一口一口的吃完了,碗里头干干净净的才还给少年,少年端着碗就回家了。
刚走到家门口,就闻到了一阵肉香,一推开门,果然桌子上摆了一大碗红烧肉,他爹正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红烧肉垂涎欲滴。
他娘从小厨房出来用抹布擦了擦手,看见他回来,才说:“清风回来了,那个野丫头把馒头都吃了吧?”
清风没有回答,他娘看见清风手里的碗干干净净的,这才晓得了:“就知道,不过几个馒头咸菜就吃了,还真好打发,明天你不用去了,明天该是李婶他们家送饭了,快吃饭吧,不然肉该凉了。”
听到这句话,他爹立刻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清风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
过了好几天,今天夜里下起了雨,本来还是密密麻麻的,但后来却有变大的趋势。
清风他爹并没有帮亦悔修屋顶,清风问过一嘴,他爹根本就没有去的意思。
清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终于,他起身拿着大伞就冲了出去。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坠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路有些看不清,坑坑洼洼的,溅湿了清风一身。
他好不容易赶到了小木屋,亦悔却不在屋内,屋顶已经破出了一个大洞,用稻草铺就的床已经湿透了。
清风出去找亦悔,却在不远处的牛棚里发现了她的身影,她正恐惧的盯着什么,他朝亦悔所看的方向望去,却发现了两头狼,它们张大嘴巴,牙齿狰狞,口水往下滴着。
他想去救亦悔,但是腿却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怎么都迈不开,狼越来越近,差不多就要往他这边来,清风甩开伞,跑走了。
亦悔这才发现清风来了,不过却只是看见了他逃跑的背影,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绝望。
狼向她扑了过来,亦悔闭紧了双眼,仿佛已经妥协了,却在下一秒听到了狼的哀嚎。
她鼓足勇气缓缓的挣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头发用白玉冠高高的束起,垂下长长的马尾,一身墨青劲装,踏着黑靴子,此时正对着她笑。
他的剑上有几根狼毛还有血液在往下滴,他把狼杀了。
少年朝亦悔走了过来,亦悔有些害怕,她缩紧了身子。
他半蹲在亦悔面前,眼神里的温柔让亦悔松懈下来,少年扶着她的身子,笑道:“你不必害怕,我叫丁临煦,是你的师兄。”
临煦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亦悔的手肘,害得亦悔痛呼了一声。
临煦连忙将亦悔的衣袖挽了上去,查看一番才发现有一处地方已经破皮了,因为被雨淋湿了,伤口还隐隐有些发白。
临煦有些心疼:“怎么就受伤了呢?还好我带了伤药。”
临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将瓶盖拧开,倒出一些细细白白的粉末,他抬头对亦悔说:“可能有些疼,忍着些,好嘛?”
亦悔怔怔然的点了点头。
临煦轻柔的将药敷在亦悔的伤口处,亦悔疼的身子轻颤。
“放心吧,”临煦安抚她:“以后你不会再轻易受伤了。”
他将亦悔的袖口放下了,摸摸她的头:“本来师傅要亲自来接你的,不过他如今有事来不了,师兄来也是一样的。”
临煦站起身,将亦悔横抱了起来,他笑的有如清风霁月:“阿悔,跟师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