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清被跟得有些不耐烦了,转过身冲着妙瑾一通斥责:
“你这女子好生奇怪,为何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谎称是本官的徒弟?”
“还有,你休要再跟着本官了。”
他的语气几近央求,眼前的这个大高个硬是让妙瑾弄的一脸无奈。
“大人,奴婢并无冒犯之意,只是奴婢的姐妹今日在太液池受了重伤,恳求江大人医者仁心,能够救回婉儿一条性命。”
一阵低声咽泣后,妙瑾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透过月光,她的额头磕的有些微微见红。
江秉清见状也不好再推辞。“姑娘起来说话,这里人多眼杂。”
江秉清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
他将药箱垮在肩上,伸手将妙瑾扶了起来。
妙瑾抹过眼泪,一把搂住了江秉清的肩膀。
“这么说,大人是答应了奴婢的要求?”
她含泪激动的在江秉清怀里欢呼雀跃着。
本一无心之举,却让这刚刚年过二十,正值血气方刚的江秉清,内心荡起一阵涟漪。
江秉清还未曾有过妻室,面对妙瑾主动投怀,他动作显然有些僵硬,表情也有些木讷,他红着脸吐字开始变得结巴。
“那……本官就随你走这一趟便是!”
妙瑾见她答应了,又激动的脱离了他的怀抱。
江秉清像是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向前蹿了好几步。
妙瑾像是没有察觉,只顾跑在前面:“大人,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他轻咳几声,“你在前面引路便是!”
江秉清见妙瑾转过头来瞧他,不免觉得有些羞涩难当,无处安放的手随即便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
月色迷人,宫墙走道内,伴着月色行走的他俩,身影被这洒下的月光拉的老长。
江秉清似是有些贪恋这夜景,偶尔举头抬望。
整个尚寝局也被月光暖暖的包裹着,妙瑾却无心享受此刻的良景。
中途没说上一句话。
她带着江秉清一路就去了司设司的后院。
“江大人,婉儿就在里面!”
屋子里的巧儿随着院儿里的说话声便推开了门,她表情诧异的愣在了原地。
“这丫头果真是请来了江太医?”
“巧儿姐姐,婉儿她……没什么事吧?”
她见巧儿站在房门前神情有些异样,便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巧儿见妙瑾曲解了她的意思,连连摆手的解释:“不不不,婉儿的症状还是老样子,并无其它异样。”
一进门,妙瑾便跑向了床边,只见床上躺着的婉儿双眸禁闭,眉头紧蹙,额头渗出的汗液与脸上的淤青一起诉说着她的不幸。
江秉清也忙着将药箱搁置在桌上,随后坐到了榻前。
他见婉儿满面烫红,用手拂了拂额头。
“这姑娘因伤寒过重,正外冷内热发着高烧。”
他正欲揭开婉儿身上的被褥,却被旁边的妙瑾一手给阻止了。
“江大人,还是让奴婢来吧!”
她神情痛苦却强装镇定,小心翼翼的将婉儿身上的被褥轻轻挪开。
掀开被褥的一幕顿时让江秉清目瞪口呆。
只见婉儿四肢淤红肿胀,肢体没有任何支撑感,全都软塌塌的搁弃在那里。
“这……是何利器所伤?伤口怎会如此细小?”
妙瑾在旁边也无从应答,总不至于说这是手术刀。
他试着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手上的皮肤,手臂因疼痛而产生了神经肌肉的收缩。
他长吁一口气,“看来只是里面的骨关节被割断了,想来行凶之人必是拥有异于常人的切割之法。”
“那江大人可有救治的方法?”妙瑾迫切的追问道。
“本官行医几年对此也是闻所未闻,如果只是为了保住性命,防止病情恶化,那本官自能担当。”
此时的江秉清表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妙瑾却心有不甘的追问:“江大人就没有办法让婉儿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吗?”
江秉清想都没想:“除非菩萨显灵!”
话语一落,只见一双白皙滑嫩的手便落在了江秉清的肩上,寻着手臂的方向,只见妙瑾双眸含情,眨着一双黝黑水灵的大眼再配合面带百媚娇羞的神态。
“江大人不就是我心目中带着光环的神吗?”
妙瑾的语气尽显暧昧与崇拜。
眼前的江秉清像被妙瑾温柔的举动瞬间酥到了骨子里,不敢再随意作态。
站在身后的巧儿实在看不下去江秉清被她这样随意的戏谑。
”咳咳——,还是帮婉儿保命要紧。”
“差点忘了正事。”妙瑾殷勤的将药箱递给了江秉清。
江秉清也一秒回神接过了递给他的药箱。
他将药箱里的瓷瓶经过仔细斟酌衡量,各自配好比例倒在了一个大木盒里。
屋子里一时间溢满了浓浓的草药味。
当冰冷的药水触碰到婉儿身体时,她全身不由的开始颤抖。
江秉清的手部动作稍微有些略显笨拙。
“还是让我来吧!”
眼神经过交流,江秉清将药水盒递给了她。
沾满药水的棉芯在妙瑾的一双巧手下,变得像束羽毛,婉儿的身体便也不再颤抖的厉害。
“果然还是纤纤玉手适合干这些细活儿,不像我们这些粗糙的爷们儿……”
说完,江秉清还不忘摆弄了几下自己的手。
妙瑾仔细的擦拭着伤口还不忘回应他的话。
“对啊!要不然医院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护士了!”
“女护士?这个词儿倒是新鲜!”他表现出了一脸的兴致。
“医院的妇产科的产妇与新生儿护理、术后缝合、重症病人护理都只能有细心的白衣天使胜任了!”
妙瑾忙着手上的动作还不忘了冲着江秉清微微浅笑。
“你看着点儿手上!”
顺着江秉清指着的地方瞧去,只见黑棕色的药水被涂抹在了淡蓝色床褥上,瞬间印满一大片。
“刚刚不还变着法说自己挺能干的嘛!”
江秉清温柔的脸上溢出一丝无关痛痒的责备。
“江大人,真的没有其它办法让婉儿恢复如初了吗?”
妙瑾仍然想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他思索片刻之后,有些难为情:“办法不是没有!就是……”
他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妙瑾见他有些顾虑:“你只管告诉我,其它的我会想办法。”
见妙瑾很是执着,他也不便推辞:
“我师父常年隐居深山苦心钻研各种疑难杂症,兴许他能帮助这位姑娘恢复残肢。”
妙瑾一听,脸上难掩喜色。“那就是婉儿的手脚还有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