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目瞪口呆。
先是得罪了小王爷,然后举着花盆居心叵测,现在却又摔碎了盆景。
看来是死罪难逃了。
出人意料,那二位尊驾并没有震怒。
小王爷先是尬笑几声,只为图个好彩头,“这摔得好啊!岁岁平安,碎碎平安嘛!”
她默默垂头,见盆里那棵罗汉松屹立不倒,且盆里那块土坯在根上完好的系着。
朱翊钧这时才阴沉着脸,将它一把提拎起来,“你不是喜欢这棵松吗?怎又要将它给毁了?”
那坨土在根下摇摇欲坠,快要坚持不住了。
她有些木讷,“奴婢只是觉得这盆有些沉,一时失了手。”
朱翊钧晃了晃那棵松,“那你要是不要?”
那一坨终究没能捱住,脱离了根部。
她反应神速,接住了。
“若王爷愿意赏,奴婢当然要。”
小王爷脸上逐渐由僵硬转为笑颜,瞬间领会,向门外吼了声:“来人!”
家丁小心翼翼推开门,“王爷有何吩咐?”
他眼神示意,“将皇上手中那棵松,找个精致的木盆重新移栽好,再送给这位姐姐。”
看来今晚是与这棵松扯上不解之缘了。
她只得欣然接受,“那奴婢就谢过王爷的好意。”
家丁进屋将皇上手中的松与她捧的那坨土拿了出去。
朱翊钧提松的那只手像是无处安放,他是想擦手。
她将手上的土在自个儿身上掸了掸,又拿出随身绣帕,抓起旁边那只大手就开擦。
朱翊钧冷峻着一张脸,手上并没拒绝,“朕的手都被你握脏了。”
小王爷本想吼上一嗓子,让门外的丫鬟打水前来伺候,但此时看来倒是不必了。
小王爷夹了菜,又自顾自埋头吃了起来。
这手本来就挺干净,擦着擦着就不见得了。
一阵擦拭后,她满意的收回手绢,“皇上,可以了。”
朱翊钧将手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罢了!
妙瑾脚下有陶瓷碎片,朱翊钧又命她换了位子,还是挨着他坐。
他又冷冷问了句:“喝酒吗?”
说着就往她眼前的这个酒杯里开始倒酒。
她乐呵道:“万岁爷给奴婢倒的酒,那自然是是要喝的。”
一杯酒她一饮而尽,眉头都没皱一下。
酒入口,有股浓浓的青梅果子的味道。香醇清冽,微酸微甜,最合时宜这六月的燥热。
小王爷就喜欢她这股子豪爽劲儿。
提着酒壶就到她跟前坐下,再往她酒杯里这么一倒,随后劝起了酒。
“来来来,我这瑞王府最不缺好酒,今儿咱就不醉不归,喝个痛快!”
小王爷往她面前推着酒杯,生怕有招待不周不处。
妙瑾招架不住,接连饮下三大杯,也算是解了酒馋。
“皇嫂这般畅饮,果真女中豪杰。”
桌上两壶酒已被畅饮殆尽,三人也有些微醺。
妙瑾的脸本就雪嫩雪嫩的,饮酒之后,绯红的脸颊愈加明显。
小王爷不胜酒力,整个人晕乎乎的,他又招呼着:“管家,再命人送些酒来,本王还要喝个痛快。”
管家刚进屋,朱翊钧一扬手,“你家王爷醉了,扶他回房休息吧!”
管家又带着俩家丁进来扶他的主子回房。
“王爷,您醉了,该歇着了。”
管家蹑手蹑脚上前去扶他。
小王爷哪儿肯,拽着挨坐的妙瑾,将头靠着她的肩膀撒起了娇,“我没醉,就让皇嫂再陪我喝几杯嘛……”
面对小王爷的撒娇,她瞬间变成了暖心小姐姐,抚摸着他的头,“听你皇兄的话,快乖乖随管家回去睡吧!”
朱翊钧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冷吭一声,“管家还愣着干嘛?你家主子醉了,还不将他扶回房准备醒酒汤。”
管家惶恐地回了声:“是!”
随后,只能是让两个家丁硬将小王爷合伙扛了出去。
只听得门外,还传有小王爷心有不甘的声音,“你们别走……,本王还要接着喝。”
小王爷与六公主果然是一个亲妈生的,醉酒后撒泼耍赖都一个样。
她朝着门外依旧嫣然浅笑着。
朱翊钧的脸色冷了一半,“你若想当他的侍寝丫鬟,朕不拦着。”
他说得这是个什么鬼话,她冷哼一声,负气道:“我来不就是为了给小王爷当个侍寝丫鬟嘛!”
说完,她脸上多了一丝挑衅。
朱翊钧冷眉一横,转过脸来正对着她,字字斟斟:“人家都叫你皇嫂了,朕劝你知点廉耻之心。”
妙瑾虽然饮了酒,但脑瓜清楚得很。
“他一声皇嫂,只不过是个随口称呼。我与皇上又不曾有丝毫瓜葛,又何谈廉耻二字?”
看她忽闪着挑逗的眼神,朱翊钧终于出手了。
他遽然起身,毅然将她轻松抱起。妙瑾愣怔几秒过后,开始捶打他的手臂。
“快放我下来,众目睽睽之下成何体统!”
路过门口,潞王府的家丁可都看着。
朱翊钧无惧无畏,已然抱着她跨过了王府的大花园。再经过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直接将她带到一处王府别苑外。
朱翊钧这才将她放下来。
她满腹牢骚,愤愤道:“这是哪儿?你带我过来干嘛?”
兴许是抱得太热,他抽出别在后腰处的折扇,斯气文文的摇起了扇子。
“你不识字吗?牌匾上不写嘛!”
妙瑾抬眼一瞟,“清风苑?”她嘟囔道:“时辰都不早了,皇上也该带奴婢回宫了吧......”
她嘴里吧唧吧唧抱怨的空档,朱翊钧却独自一人进去了。
她又抬高了嗓子,朝屋里喊道:“皇上,您还回不回宫了?”
屋里传来,“朕今晚要在这里住下,你不要当侍寝丫鬟吗?出了这院子左拐就到了。”
谁要真正当侍寝丫鬟啦!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
她左右寻探一番,这也没个栖身的地儿,总不能躺草坪里睡一晚吧?万一遇到毒虫毒蛇岂不危险。
想着,就在那前边靠一晚吧!明儿再随皇帝出这瑞王府。
她刚找到一处满意的墙角坐靠着,朱翊钧就出来了。
“你不去侍寝,却跑来这里是要偷听朕的墙根?”
她心里百般不爽,“谁要听了?谁又愿意听了?惯的你。”
但她不能如此妄言。
赔着笑脸,讨好卖乖道:借皇上这一隅贵宝地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还你。”
怕他有顾忌,又补充道:“皇上放心,奴婢保证对您的私生活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