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瑞王府的豪华早膳之后,整个王府都忙碌了起来,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
小王爷兴致勃勃,将他要给太后送去的礼物,整整堆满了一个院子。琳琅满目的珍品,在阳光底下扎得人睁不开眼。
看着都是些宝贝。珍珠宝石,珊瑚玛瑙之类的,估摸着是要准备几辆马车运送。
王府的小厮正打包着院里的礼品,小王爷心疼的穿梭其中,生怕谁有丝毫损坏。
“这些可是来之不易的洋货,都给本王轻拿轻放,悠着点儿。若哪里磕着碰着角了,你后辈加起来十八代都不够还的。”
咱皇上像是无心关乎他宝贝贵重与否,抬头凝眸间都等的煎熬。
他高声朝小王爷喊了声:“朕得先回了。”
小王爷听到了喊话,临了,还不忘啰嗦两句,“轻点儿,轻点儿,我都盯着呢!”
还是不放心,又朝忙前忙后的老头吩咐:“管家,给本王看好喽!”
小王爷这般婆婆妈妈,朱翊钧哪有性子等下去,直接拎起一旁看热闹的妙瑾,就朝瑞王府的大门外走。
身后又传来:“皇兄这就走啦?”
“走了!”他没回眸,直接甩着袖子就就往大门去。
怎宫里人都有这拎起别人就走的怪癖,连皇帝都不例外。
她一副生无可恋,任他摆布的小可怜模样,只是幽怨地叹了一句,“我好歹也是个健全的人吧!怎都拿我当家畜拎来拎去。”
出了王爷府,朱翊钧打算给她留点儿颜面,手一松便放了她。
妙瑾这才送了口气,整了整衣襟算是挽回颜面。
放缓心情,只见街道两旁商铺鳞次栉比,街头人群拥挤好是繁华热闹。
她自言自语道:“今日如此热闹,莫非又是逢四,所以开了集市?”
朱翊钧笑她孤陋寡闻,“谁说逢四才能开市?这条街日日都是如此繁华。”
挤过拥攘的人群,朱翊钧竟自然的拉起了她的手。妙瑾怔愣之下想要甩开,他表情依旧平常,手中却紧紧握住。
此刻,她眼里闪过一抹羞涩之笑。
怕是这笑她认真了。
越走越觉得人烟稀少了起来。半途中她就察觉不对,但碍于不敢开口,就没过问。但此时都已出了城,再不问就该迷路了。
她试探着问问:“皇上,咱这路不会走拐了吧?”
朱翊钧却一脸舒爽,顺便还捏起了手中的那只小手手玩儿。
他声如暖阳,道了句:“今日天朗气清,适合泛舟游湖。”
皇上的言外之意就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宫。
她诧异道:“皇上今日打算不给太后过寿了?”
他今日倒比往常多了份耐心,“太后嫌午日过于闷热,就改为晚上摆宴。”
前面是家驿站,他这才放弃捏人手的动作,“你先在此地等着,朕去去就来。”
不多时,他就从里面牵了匹棕色骏马出来,整个人都变得神采飞扬。
他走近后,直接一跃上马,又做出了那个邀请的姿势。妙瑾想想那风驰电掣、睁不开眼的感觉就有顾虑。
她惴惴不安道:“皇上,还是您自己去游湖吧!奴婢......确实骑不了马。”
他依旧伸着手等着,疑惑道:“为何骑不了马?”
“我......晕马。”
上次骑了马也没见晕,反而生龙活虎爬了一座山。这次怎么会晕?
他眼神恐吓,“再不上来,朕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妙瑾无奈之下,只得让他给拉上了马。马背上硌得慌,两人坐还如此拥挤。
她指着巷尾那头水牛套的板车,嘟囔道:“这马虽快,却不如那牛车坐得舒坦。”
朱翊钧全当听了个乐子,“你去问问那老牛,它可是愿意驮你?”
话刚落,他长鞭一挥,开始了浪迹天涯。
……
六月,不止单调的燥热,还有河边柳絮随风婀娜。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正泛着几叶小舟。
朱翊钧站在船头,向更远处的湖面上眺望。船公带着宽沿草帽遮脸,站在船尾惬意地划着船。
此时,身在船蓬中的妙瑾,不知是晕刚刚的马,还是晕了身下的船。她躺在船上的软席上眼神涣散。
和着船桨拔水声作响,船蓬内依稀可听见皇上兴起吟诗:“柳满长堤绿满池,藕花倚岸两三权。
文鸳扑鹿惊飞起,一棹高荷艇子移。”
湖内的荷叶丛中,的确有才冒出不久的嫩尖花骨朵。
小客船摇晃了半天,终于慢悠悠停憩了下来。
她伸脚掀开船帘,船已然到了的湖中心。
老船公正坐在船板上,揭下了草帽。他一手用草帽扇着风,一手抽起了手中的大烟袋。
他眼里像是洞察一切,烟雾缭绕,也没将他的眼给熏着。
他嘬吧了一口被熏黄的烟嘴,朝船蓬里张望的那只脚问道:“你年纪轻轻的,竟也会晕船?”
谁说晕船是老者的专利。
她收脚起身,又掀开帘子,出来与那船公对坐着。
精瘦老头还在吞云吐雾。
她还不忘回话,“我不晕船,是方才一路骑马过来给吓的。”
船公是个老烟鬼,刚吧唧完,这又燃上了第二根。
空气如此流动,妙瑾还是寻着了烟味,“老伯,您还是少抽点儿,这东西不仅不顶饿,还会伤身。”
这是她妈妈嘴里常念叨的老话,这会儿倒派上用场了。
老船公口吐一缕仙气,“老了,哪还有那么多讲究。”
他倒对船头那个俊朗少年感起了兴趣,“你们是王府贵族出来的吧!”他抓草帽那手朝前一指,“我老李头,一瞧他那面相就是个王爷的命。”
她向身后瞧,船稍上的朱翊钧人一钻就没了影。她回头干笑几声,准备应话,朱翊钧却掀了船帘过来了。
他不谦恭也不得罪,“老船公不好好划船,怎学起了相面之术。”
语气如水面波澜不惊,老船公继续嘬着他的长烟管,笑而不语。
朱翊钧将她拉起,穿过船蓬又到了船稍位置。
湖光潋滟,偶尔几只白鹭掠过湖面,一切都显得宁静祥和。
妙瑾干脆坐到船稍上,脱下鞋袜,挽起裙边裤腿,两条洁白无暇的纤细玉腿荡起层层涟漪。
站一旁的朱翊钧脸色怔了又怔,接着又不情愿挨坐一旁。
他铁青着脸,冷眼道:“光天化日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他扇起了扇子散散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