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夏靠着应急车道的最外侧,栏杆外还有一条和平衡木差不多宽的窄道,是留给平时道路清洁和维护人员使用的。
已夏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一点点抬腿翻过去。栏杆的位置有些高,窄道外面就是高高的水泥斜坡,所以已夏也不敢大意。
沿着有些高低不平的窄道,扶着栏杆,已夏一点点胆战心惊地往前走着。
天天饱受雨打风吹,栏杆上积了不知道多少经年的尘土。已夏不用看,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手瞬间变得触感模糊而毛躁。
可她不敢松手,毕竟一旁就是有些陡峭的斜坡。
“嘶”,已夏停下脚步,小腿上突然地刺痛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光线昏暗看不太清楚。
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才看到护栏底部有些翘起的铁丝,刚才就是其中一根划伤了已夏露在外面的小腿。
现在那细白的肌肤上有两道深浅不一的红痕,其中一条还隐隐泛着些血色。
一阵阵火辣辣的疼,有些心烦,刚想伸手去摸,又想起自己那一手的灰。
已夏收回手,只是轻轻咬了咬自己的唇。
因为晚上和万冰封约在茶馆谈茶会布置的事,所以已夏今天穿得比平时稍微正式些。
及膝的米色连衣裙,绑着根深咖色的腰带。脚上穿了双奶茶色的高跟鞋,大概有六公分高,比平时日常穿的鞋子跟略高了些。
虽然站在应急道外面,但时不时还是有不守规矩的车从一旁驶过,扬起危险的风和尘土。
也有一些车寓意不明地在经过时按响喇叭甚至放慢车速。
黑暗中,已夏心里有些慌张,却只能挺直脊背强装镇定。
路又窄又不平,细细的鞋跟磨得她脚跟有些疼,她却没有退路。
心里的委屈随着身体的不适涌上来,已夏用还算干净的手背轻轻压了下眼角。
手机突然在包里热烈地震动起来,已夏顿了顿,顾不上手干不干净,打开包去拿手机。
可有些急切和委屈的眼神却在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以后默默黯淡了些,最终隐没成眼角一丝极淡的自嘲。
是万冰封打来的。
已夏其实没什么心情接,可想到刚才自己毕竟是不辞而别,想了想还是按了接通,出于礼貌还是亲自说一声比较好。
“喂,已夏吗?”万冰封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正气和宽广,此时染着些温厚的笑意。
“听老板说你有事先走了,都怪我一直在打电话。你那边没什么事吧?”万冰封很大气,已夏还没开口,就先替已夏递了台阶。
“嗯,没什么事,是我不好意思呢,也没和你说一声就走了。”
已夏听着万冰封暖融融的声音,觉得自己的鼻子有些泛酸,强打着精神开口。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你在哪,没什么事吧?”万冰封听着电话里传来的背景声。
很嘈杂,感觉就在大马路上。各种车辆飞驰的呼啸声,还有汽车喇叭的噪音,甚至还有些风声?
“没,没什么事。”已夏觉得自己最后的一点坚强在这句“你没事吧”里再也无法伪装下去,泪意迅猛地袭上眼眶。
“已夏,你没事吧?已夏?”万冰封听着电话里声音似乎有些哽咽,神色认真了些。
“你,你现在能不能来接我一下?”一滴泪落下,瞬间在风中不见了踪影。
已夏本来不想和万冰封开口的,可那突如其来的无力孤独感让她身体里的软弱一时无法自持。
现在,只要有个人来就好。
“好,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在哪里?”万冰封听着那难过的声音,觉得自己的心也难过了起来。
“我,我在回机场的高速上,应急车道边上。可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已夏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万冰封也反应了两秒才大概明白过来,温柔而坚定地安抚她:
“没关系的,已夏,你别害怕。你现在用手机发一个你的定位给我,然后就站在原地等我,好吗?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很快就到。”
“嗯,好。”已夏吸了吸鼻子,在混杂着汽车尾气和柏油路面蒸腾气味的热风中胡乱点了点头。
其实万冰封本来只是想找理由给已夏打个电话,没想到居然碰见已夏出了这样的状况。
看着手机上的定位,他的神情有些疑惑而紧张。
还真是在高速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已夏怎么会自己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地方?
想到这些,万冰封的车速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