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低头皱了皱眉。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这是老皇帝驾崩的第七天,京中有官位有候位的富贵人家的女子都被拉来这寺中守灵。
不过她跪了大半天了,可是一点没看到皇后,或者说太后,公主在哪,和着也这有时候想起来天下为家了?
“诸位姑娘夫人,给太上皇守灵可是天大的荣耀,万万不能懈怠啊。”
每当平乐想要出去透透气的时候,那个老太监就像是看出来一样,走到中间说这么一段话,平乐也只能咬牙跪在那边。但是这檀香味实在是太浓了,闻的越久,她就越想睡觉。
在平乐跪在那想睡觉的时候,明达的处境也不是很好。
太子,哦,现在应该叫他皇上了,将明达宣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微笑着在纸上画上最后一笔,对着明达摆了摆手:“爱卿来看看。”
明达冷着脸,拄着拐走到他的身边,低头看向桌子上的那副画。
画上是一棵柳树,柳树下站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姑娘,她正低头笑看着手里的一只白色小猫。画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少女的那一双清冷妩媚的眼睛,任谁都能看出来作画之人的一腔爱慕。
“辛爱卿,你觉得朕画的怎么样?”陈远拿起茶杯,温温和和地问了一句,好像只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好不好。
他哪能看不出来这画中人是谁,但是他现在还不敢和陈远翻脸,只能捏着拳头在那边不说话。
“啊,我倒是忘了,爱卿才醒几日,怕是不知道这画上是谁。”陈远瞧明达不说话,又接着说道:“说起来这还是爱卿的熟人呢。”
“陛下......”辛明达克制地叫了他一声,想要打断他后面的话。
陈远也看出辛明达认出来画中人了,轻轻抚过画中女子的脸,上下打量了一下辛明达,最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的腿。“有些东西,若是拿不住还是早早放手比较好。”
“陛下所托,自不敢放手。”明达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不过这个陛下指的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意思就是:你爸给我找的媳妇,你凭什么叫我放手!
陈远也不生气,“抓不住砸了自己脚可不好了!”
明达也没有回话,他很不喜欢陈远这种将平乐当做自己所有物的态度,既然现在没有办法翻脸,还不如直接沉默。
但在陈远眼中,这种沉默更像是一种无视,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了上来。
这么多年,还是这样,自己不管做什么,他都在无视自己。那股憋屈劲,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带着一群人欺负他,结果被他打了一顿,最后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现在他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能在自己面前这么傲?
“辛...明...达!”陈远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预示着谁的
明达抬了抬眼,答应了一声,“陛下。”
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陈远心中的那团火越烧越大,“滚!”想到之后对辛明达的安排,陈远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谢陛下。”明达又撇了一眼桌上的画卷,掩下眼中的杀意,十分平静地回应了一句。
此时的平乐还在那边跪着。她的位置被安排的很巧妙,
这次她来这边的身份是辛明达的妻子,也就是征北元帅的妻子。虽然说辛明达的品阶很高,但是他现在手中并没有实权,所以不知道安排位置的人是这么想的,她直接被放在了最后,也就是大殿的角落里,旁边甚至没有什么人。
更好笑的是,只要她一动弹,旁边的太监就捏着嗓子在她耳边说:“夫人若是累了,大可随奴才下去休息。”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暧昧。
每当这个时候,平乐都会礼貌地笑笑,摆正自己的姿势。鬼都知道,那个太监会带她去哪。
等到中午的时候,她才终于随着众人一起被放了出来。
寺内一下子热闹了许多,来这里也算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多数的人跪完之后,居然都还有心情去和别人攀谈。平乐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来守灵的,还是来参加宴会的。
不过最庆幸的就是因为辛明达的处境和李父的辞职,倒是没有人来这边和她说话,她也算落得个清闲。
寺外停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马车,各家下人正翘首等着自家夫人姑娘出来。
平乐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想要找到北月。她实在是不能走了,这跪了一上午,她出来的时候,甚至觉得这腿不像是她的,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歇歇。
看了半圈都没有找到人,身边大部分的人也都走了,临走时都用了一种同情又得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平乐叹了口气,刚想拔腿出去找找,斜侧方走出一个人来。他抱着一件雪白的狐狸披风,笑着走到平乐面前,帮她穿上,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路上耽误了点时间,我来迟了。”
平乐的脸蹭了蹭脖颈处柔软的皮毛,眯眼笑道:“没事,我也没等多久。”
明达顺势牵起她的手,“那我们回家。”
平乐点点头,抬腿想要跟上他,咬牙忍住膝盖间传来的阵痛。但是眉间的轻皱却没有瞒过明达的眼睛,他停下脚步,低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平乐摇了摇头,催促了一下,“没什么,我们回家吃饭吧。”
明达也不敢多问,但是脚步却微微放缓了。
后面就有看着平乐不来气的了,大家都是来这边守灵的,都在那边跪了一上午,凭什么自己只有两个奴才过来接,她就是自己相公过来接?
有脾气直的,就直接出声了,语气里全是酸味,“有些人真是贴心啊,连一双破鞋都护的好好的,你说是不是啊,安乐候夫人。”虽然说之前的安乐候府谣言基本上都没了,但是总有些以为自己知道真相的人还在那边说着那件事。
被点到名的安乐候夫人也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有些人脾气真的好啊,可就是可惜了。”
前几天她的儿子,大晚上睡觉起来发现自己命根子没了,自家好不容易瞒了下来。她现在正是看谁都不爽的时候,更何况是之前就和她家有过冲突的平乐,自然是能踩一脚是一脚。
至于自己说的话,有什么结果她又不用去管。
闻言,这附近还没有上车的贵妇人们都捂嘴笑了出来,纷纷嚷着“可惜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