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过后,平乐也去看了看那群过来的人,但是却没有发现一个看着眼熟的,包括那个被张鋆抓住的内鬼。
虽然说那人指出的路,倒是和平乐看到的那几个人走的差不多。
不过明达解释了一下,她倒是了解了,这周边的路,在银甲军来的时候就排查了一遍,剩下的几条路,其实也不算是那些人找出来,而是明达他们故意留下来的。
不过这次有点可惜,一个引子废了,只抓了几条小鱼,实在是有点亏。
不过在此之后,吴语还真的就每天早上跟着平乐出去采草药,回来之后,就去那边照顾辛成伦,两人相处起来倒是比明达和平乐更加自然。
今天是第一批老兵出军营去庄子的日子,一大早大家就都起来了。
老兵们穿着布衣,看起来和十几年的农民倒是没什么区别。
有年纪小的,完全是老兵带起来的人背过身偷偷抹着眼泪,有忍不住的直接抱住了他,嘴里说着不舍得。
秦瀚宇带着人站在军营口,不说话。
带兵这么多年,每年都能见到这样的事情,老的去新的来,出生入死的兄弟总归会天各一方。而他很幸运,遇上了一辈子的好兄弟,不用去管这些让人无奈的离别。
咳嗽两声,秦瀚宇本想说开始登记,一个小兵走了上来,他语气一转,“今天还早,大家不如吃完午饭再走吧。”
人群无不欢欣鼓舞,高喊着“万岁”,不管如何,能多待一会是一会。
人群中二狗拉住了身边的大铁,高兴地说:“我们等下去看看伍长吧,他带了我们这么久。”
但是那个大铁却笑的很是勉强,点了点头,“那我们等下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二狗挠头,有些不解。
“不是早上走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下午了。”
二狗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头绪,“许是将军让我们多待一会,这不挺好的嘛。”
“哎,对,是挺好的。”大铁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尿急,先去那边看看啊!”说着他还捂住了自己的小腹,一幅急迫的样子。
“那你去吧!”二狗摇摇头,拽了拽自己身边另外一个人:“你觉不觉得大铁最近有点怪啊。”
“哪里怪?”
“总是尿急。”
“怕不是有病!”
二狗点点头,说的有道理啊,今天还是拉着他去军医那边看看吧。
与此同时,那个大铁正躲在一间帐篷里,里面放着的是大大小小的杂物,锅碗瓢盆什么的。
“他们可能发现了。”大铁低声对着阴影中的一个人说道。
黑影沉默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包药来,“将军早就想过有这种情况,把这个,下到水里去。”
“会死很多人的。”大铁推开了面前的那只手。
“很多人?”黑影仿佛听了个笑话,强势地伸出手,“你投奔我们的时候,怎么不说很多人?用你们南边人的话叫什么?假仁假义!”
大铁颤抖着手接过那包药粉,那个黑影还在那边说着:“你放心,只要事情办成了,可汗不会亏待你的。”
“希望你说话算话!”大铁握紧了手中的药粉,抬头看向那个黑影。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为难,我们可汗的意思也不是让你杀了那么多人。”黑影好像是怕他突然反悔,轻声道:“这里还有一个人是你的同伴,你只要把这个交给她。我可知道那个辛成伦可是受伤了,只要弄掉他就行了。”
这句话说完,大铁心理压力忽然就变小了,他握着自己手中的药粉走了出去。
只是一个人而已,而且又不是辛将军,只是他弟弟而已,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他走到辛成伦的帐篷前,敲了敲,“吴姑娘在吗?”
吴语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他,低声问道:“你大白天过来干嘛?”
平乐听到声音,也从里面走了出来,“吴姑娘,这是?”
“这是我家在这边的邻居。”吴语拉了拉大铁,他挠了挠脑袋憨厚的笑笑。“对,我是吴语的邻居。”
声音有点熟悉?平乐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笑着说道:“那你们说,我就先走了。”
等到平乐走了很远,大铁将那包药粉塞到了吴语的手中,低声道:“那人叫你下到辛成伦的饭里。”
吴语接下,点点头。
看着女孩走进帐篷里,大铁才笑了一声,“最毒果然是妇人心。”
中午吃完饭后,那群老兵就纷纷坐上了远去的马车,他们将青春永远的留在了军营中,也带着希望走向新生活。
吴语看着自己面前的鸡汤,嘴角是苦涩的微笑,就连今天的食物都在帮她吗?
其实辛成伦不知道,其实她是被抛弃的。
国都南迁,她的家人为了保命,只能丢掉不重要的东西,而她,就是那个不重要的东西。
她都快记不得自己是这么熬到旧庙的,就算是死人她都不敢装,因为死人都被那些饿疯了的人给......
和他一起的童年,是她这一辈子最开心的时候。虽然吃不饱,但是辛成伦会给她讲故事,有时候遇上好心人了,他们还能吃顿好的。
她记得月亮下的柳树,河边的歌姬,她们的歌声可真好听啊,还有辛成伦为自己捡来的那支拨浪鼓。
她还骗过辛成伦一件事,接她的根本不是她的父母,可能是害怕流浪,可能是想有个家,所以她跟着那些人走了。
然后,她就被带到了北边,被当成宠物养了起来,在不同的男人之间流转,直到她在战场上看到了成伦。
就这么的,她又被北边那群人送回了南方。
什么父母,什么重逢,都是假的,但是那些人是真真实实地因为她,没了!
在那次之后,她就带着自己这些年存下来的东西,躲进了南方。因为她在北边的时候也见过不少南边的人,所以一直不敢往里走,怕他们认出自己把自己送回去,所以这几年她一直在边界游荡。
知道辛成伦来了这边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跟了过来,没想到这边的守将居然是个大熟人。
在他的威胁下,她又带上伪装,混到了成伦的身边。
可是,她只是想好好活着啊。
吴语笑了笑,将药粉撒入了鸡汤,他们之间的事情总归是要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