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如果云氏没有跟徐老三玩这么一出欲擒故纵,福宝对这个女人真的是有那么几分同情的。
毕竟,她只是别人手上的棋子。
棋子不可能,也没有资格选择自己的路。
就像是一把刀,刀本身是没有善恶之分的。
可云氏这一趟过来玩的这一手苦情戏,特别是最后的一手欲擒故纵,让福宝恍然,这女人即便不做别人的棋子,本身也是个顶级绿茶婊。
绿茶婊,不可原谅。
回到家里,福宝没有一刻耽搁,第一时间在例行画圈圈之地,画了好些个圈圈,而她这次诅咒的主要人物就是云氏。
……
安顺县城,云裳脂粉铺后面院子的房间里。
云氏正缓缓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是踌躇满志的。
本以为自己能成为徐老三眼里的白月光,心头的朱砂痣,她其实是真的想要在这里住下来,哪怕是真的做了徐老三的平妻。
可惜,造化弄人。
“小姐,您收拾好了吗?”
不多时,小翠便背着包袱出现在了云氏的房门口。
“好了!”
云氏将最后的一匣子首饰收入包袱中,飞快将包袱打结,背在了肩上。
“小姐,咱们去哪儿啊?”
等云氏从房里出来,小翠小心翼翼地出声发问,“真的不回京城么?那咱们只能去投靠劫运道了!”
“可是,劫运道主现在下落不明,咱们要去哪儿找人呢?”
“不知道,随缘吧!”
云氏虽然决定不再做太后的棋子,但对于自己将来去哪儿,做什么,心里其实也是没有任何的成算。
作为棋子,在这之前,她其实一直没有自己的主见。
各种对付男人的手段,她知道很多,甚至于做生意的事情,她也知道不少。可对于人生该如何,她一直都不曾想过。
而她之所以决定离开,不再做太后的棋子,是因为京城那边传了消息过来。徐老爷子和徐老大、徐老二已经在返乡的路上,太后的意思是让她尽快跟徐老三取得更进一步的进展。
可惜的是,早在之前,她的身份就已经暴露。
所以,太后的要求,她注定是办不到了。
而不能达成太后的指示,等待她的将是太后的惩罚,这惩罚绝对不会轻。
既如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逃,逃离太后的掌控。
“小姐,要不,咱们回去京城,跟太后娘娘请罪吧!”
小翠在跟着云氏往院子外走去时,忽然小声提议,又道,“劫运道在皇宫前行刺圣上,如今是真的成了过街老鼠。咱们现在去投靠劫运道,会不会是自寻死路啊?”
“若不投靠劫运道,难不成,你我去隐姓埋名,把一切忘掉?”
云氏望了小翠,“若是就这样走了,咱们的仇,还报么?”
“难道,你想让你的爹娘和姐姐弟弟他们都死不瞑目?”
“血海深仇,就这样抛开吗?”
云氏回身,面带愤怒地望着小翠,恨铁不成钢。
小翠被云氏质问一番,顿时垂下了头。
“小姐,奴婢知错了!”
“我们去找劫运道!”
“报仇,一定要报仇!”
小翠低着头,声音变得十分坚定。
“这才对,只要咱们主仆一心,一定可以报仇!”
“徐府的那个老女人,她必须死!”
云氏的声音充满了怨毒。
但就在下一刻,云氏愕然地转过身,望着站在她身后的小翠,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云氏的后腰上,一柄匕首插在那里,匕首的锋刃尽数没入了云氏的体内,鲜血渗出,很快染红了云氏白色裙子的腰身部位,仿佛是一朵血色的鲜花,正在无尽绽放……
“为什么?”
“报仇!”
小翠的身体向后退去,目光同样充满了怨恨,“小姐,这是你说的,我们一定要报仇!”
“为了报仇,小姐你宁可选择去投靠劫运道,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走另外的路?”
“继续给太后当狗?”
云氏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小翠,“你以为,杀了我,太后就会宽恕你?”
“没错!”
小翠望向云氏,眼神越发坚定,“我家世代都是你们云家的奴仆,明明是你们云家惹上了那个女人,凭什么要牵连我家?”
“我恨那个女人,但我也恨你们云家!”
“太后娘娘从一开始就承诺了我,若是你有背叛之心,只要我杀了你,便会庇佑我,也会帮我报仇!”
“所以,小姐,请你去死吧!”
小翠站在云氏的对面,绝然开口。
每个人,都得学会为自己着想。
一直以来,她都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奴婢的角色,天真而烂漫,必要的时候,会为了云氏这个小姐而冲锋在前。
但她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恨极了云氏。
凉州府云氏,早已经是名存实亡。如今占据云氏的,可不是云家正统,而只是云家的旁支,是徐老太君扶植的傀儡。
在这样的情况下,凭什么云氏还是小姐,而她只是奴婢呢?
“居然是这样!”
云氏从没想到,原来在小翠的心里,居然一是都在恨着她。
“小姐,小翠侍候了你这么多年,您就当是帮我这一回,可以吗?”
“你说呢?”
云氏目光冷冷地望着小翠,“这些年,你我名为主仆,实则如同姐妹。”
“我自问不曾亏待你分毫!”
“所以,我凭什么帮你?”
“小姐,这都是你逼我的!”
小翠抬手,手臂上绑着的袖箭瞄向云氏。
但云氏的速度更快。
同样是袖箭,在小翠抬手的刹那,已经射了出去。
袖箭迅捷如电!
当小翠的胳膊抬起,袖箭瞄向云氏的刹那,云氏射出的袖箭,已经命中了小翠的胸口。
如此短的距离,这一箭,穿心而过。
巨大的冲击力,带动小翠的身体向后跌飞,她抬起的胳膊,跟着甩动,袖箭飞射,却完全失去了对云氏的锁定。
小翠的身体跌落地面,身体抽搐着,嘴里冒出血沫子,很快便彻底没了动静。
云氏没看小翠死得多么不瞑目,她甚至没有去动小翠的包袱,而是费力地挪回屋里,先是拔出了被小翠刺入腰间的匕首,然后撒上大包的金疮药,有用布带缠紧。
再然后,云氏换了一身墨色长衫,步履无比缓慢地走了出去,出城门,向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