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瞌着眼靠在冒着滚滚热气的浴桶中,热水浸泡让她感到身子舒服多了,脑海中默默梳理一切。
她一个资质辣鸡的金丹,寿元也就三百年左右,她算了下,开一次镜大概耗掉四十年寿元,算上家族开镜仪式,原主已经开了六次镜,就是二百四年。
不禁皱起眉头,原主这资质身体想有三百年的寿元估计很难,也就是说他没几十年好活了。
此次任务没有要求,其实在唐韵看来,如果是尹十洲有再来一生的机会,他怕是也不知自己改过怎样的生活,所以才没有要求。
那么些年,他不傻,他都懂,即便后来的尹十洲好似还是那个为爱卑微的人,可实际上与其说卑微不如说毫无情感的麻木。他习惯了一切,他对他的爱早已变成了执念,放不下却也无法深爱。只是,习惯了,无所谓了。假如重来一世,若选择离开过自己的生活,他执念难消;若一直痴缠渴求暖化那人的心,定是做不到,毕竟爱难如初。
唐韵打心底心疼这样一个柔软单纯的人,那她便代替他在余生多尝试些美好的东西,让更多美好在他生命中留下印记。
沐浴完,唐韵换上干净的里衣打开衣柜准备换件衣服,打开柜子她不禁叹气。
柜子里的大多是月白袍混着几件烟青色的长袍。这不是尹十洲爱的颜色,是有一次君洛玉顺嘴夸了一声这个颜色不错。
书里写得很清楚,这两个颜色是穿书后的君洛名常穿的......
唐韵也不想穿,干脆只着里衣,挪张贵妃榻到门边明亮处躺着看景,用手支着脸,眼睛微阖,惫懒道:“伴鹤。”
“公子,您有何吩咐?”
“你去把我柜子里的衣服,除了里衣,都收拾收拾烧了去吧。”
伴鹤一愣:“全部吗公子?您不是最爱这两个颜色吗?”
“腻了。让你烧就烧便是。对了,去把咱家的最好的绣娘都叫来,下午本公子要做新衣裳。”说罢,唐韵优雅的打了个呵欠,轻轻睡了过去。
下午。
现今,正值四月份,院中的君子兰开得正旺,放眼望去,一片绯红如霞,给这浅淡的天地增色不少。修士不惧寒热,唐韵仍是那身单薄的里衣站在院中,乌黑的墨发散落肩后。
前来量身做衣的小绣娘,进了院子不禁被这一幕恍到眼睛,这男子容色淡然,神色温润却有有种独立天地间的气质,眸若有星,淡粉薄唇轻抿,着实迷眼。绣娘只敢看了一眼,便迅速垂下头规矩本分。
伴鹤也是被惊艳了一下,他往日也知道公子相貌不差,却不会如此让人感到深刻,这样的公子像是无限放大自己的气场,不逼人,却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你。
“公子,绣娘来了。”
“嗯。”唐韵转身,负手走出花丛。
绣娘微微上前,道:“公子,请伸展双臂,奴为您量体。”
唐韵配合地伸展双臂,绣娘用绳尺仔细比对裁量。
“好了公子,公子不知想做些怎样的衣裳?”
“衣裳嘛,颜色我要用绛色,绣上忘川彼岸,如何?”唐韵抬眼,眉梢轻挑,唇角微扬。
小绣娘愣了神,反应过来连连称赞:“公子风姿俊妍,着绛色必然十分好看。”
唐韵笑意更深:“你这小绣娘,嘴倒是会说,日后便留在府中专门为本公子做衣,可愿?”
小绣娘唰得跪在地上磕头,眼中满是惊喜,连连磕头:“多谢公子恩德。”
“起来吧。伴鹤,赏。”公子看起来心情十分愉悦,伴鹤也高兴,十分大方的给小绣娘一袋极品灵石。
唐韵让绣娘做了二十几种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衣服,皆绣一种花——彼岸,反正彩虹的颜色肯定集齐了。
或许是感念唐韵的赏,绣娘活做得极快,工也很细腻,隔天便送来了绛色(正红)的新衣,银线绣成的白彼岸栩栩如生,妖冶与清雅并存。
唐韵穿上衣服看着镜中墨发红衣的自己,默默点评:不错!又骚又帅!顺手拿把折扇,咻一声展开,风流帅气。
“不错,所有人,赏!都下去吧。”
吩咐完,小厮们都纷纷退下。
“伴鹤”唐韵招招手,你留下,“本公子这几日外出会友不在府中,你不必跟我。”
“公子这?”伴鹤心下诧异,公子向来不离清元仙尊左右,平素仙尊府门都少出,性子又乖巧柔顺,突然说几日不回府中还不让跟着,伴鹤不免担心。
唐韵瞥一眼就知道伴鹤想什么,心一时更塞。尹十洲好歹是个成年男子,还是一家之主,出个门不是很正常?可伴鹤的表情,显而易见尹十洲真的是将所有生活重心都放在了君洛玉身上,整日绕着这个人打转,失去自己独立的人格。不仅君洛名习以为常,连他身边人都认为理所当然。
心情不顺畅,唐韵脸上也没了笑意,神色冷淡。
伴鹤不敢多言,恭敬垂首,公子变了,不是那个别人能轻易置喙他决定的公子了。
大街上,唐韵看着路边热闹的街景,边晃悠边瞧。
不多时来到一座气派的大门前,沿着墙走了两步,来到某墙根,一跃而上落到院子里的树上。坐在树干上,垂着两条腿,手中扇子摇来摇去。
很快,屋中人发现了他的气息。只见一个男子鼻梁高挺皮肤白皙,朱红的薄唇抿着,俨然一副花美男的皮囊,可周身环绕的强烈杀气和幽若深潭的目光,让人不敢应其锋芒。
“哪来的红狐狸,还不速速离开。”男子站在树下,怀抱一柄长剑,眉目冷然。
“哼,好你个宴九,这是连我都不认得了!”说着红衣衣摆蹁跹,利索的从树上跳下去。
“尹十洲?”男子冷淡的神情突然崩裂,咻一声,银光一闪,抽出怀中的剑,剑意凌厉地朝尹十洲攻去。
虽料到如此,但两人实力差距太大,没躲过,剑锋堪堪擦过脸颊削去一段墨发:“宴九,劳资可打不过你啊,你他么下手轻点。”
对方不自觉收了收剑气,只见男子薄唇轻启:“呵,难为你尹十洲还记得我宴九这个人了,你不是为了那姓君的同我恩断义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