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王友群转头看着姜朵水汪汪的眼睛,有些吃不下包子了。
“说吧。”姜朵乖巧地坐着,慢悠悠咬了口包子。
“你当时进去看到那屋子里的东西时,不觉得膈应啊?”
姜朵看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人和树,安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一字一句地说:“呃……我不知道怎么说那种感觉。张叔只是个普通人,他本不该是这样的,我想知道究竟是谁把他变成了这样。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管里面是什么,都要睁大眼睛看清楚,把所有细节都记在脑子里。说不定哪天,就能找到机会,弄清这个事情,帮他找到婶子。”
她又咬了口包子,细细嚼着:“进去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有多膈应。”
一时间,车内安静了。三人都不说话,许漠看着前方的路,想起初见姜朵时,她怯怯地,和海滩一众商贩格格不入的样子,一时间有些分神。等了一会儿,王友群干巴巴地夸到:“朵朵,你真棒!”
姜朵笑眯眯地说:“真的吗?给你说啊,为了彻底记住,我还拍了现场照片,用作手机屏保,给你看……”
“我不看,你拿走!”王友群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地甩甩手,赶紧转头目视前方。
“那行,一会儿下车,我给许漠看吧”姜朵装作惋惜地说道。
“你休想!姜朵,你要敢给我看,我明天、后天都罢工,不开车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去。”许漠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大,显得心虚无比。姜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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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了休息站,许漠趁买水时叫住拿着保温杯接热水的姜朵:“昨晚就想问你,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姜朵困惑道:“没感觉了,应该是好了吧。”
“可我昨天见你受的伤不轻。”
“大概……是张叔身上的?看错了吧。”姜朵现在都怀疑自己昨天到底有没有受伤。只能这么解释。
许漠点点头,再没多问,大步前行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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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一天旅程,到下午,到了梧州。他们选择的酒店在一个美食街附近。姜朵继续住车里,等许漠和王友群下车去订好了房间。姜朵也兴致勃勃地下了车。“我请你们吃粉吧,听说广西的粉特别好吃,什么桂林米粉啊,螺蛳粉啊,老友粉啊……”
王友群也来了兴致,“听说这的鸭掌也特好吃,走走走,去看看……”
许漠看着他俩走在前面,怎么有种带了散团出来的样子,真想把旅行社的小红旗发给他俩。想到旅行社,不知苏雅现在过得如何。
穿过酒店后巷,就到了当地有名的小吃街。周边是一些商场,下面都是小吃商铺,刚下过雨,沥青的地面还有些潮湿。
街道两旁以二层老楼居多,许多绿植从楼上天台一路蔓延下来,郁郁葱葱。路上人潮涌动,没想到这样一条老街上,人流量竟然这么大。
这里不仅有各种粉,还有烤鱼,猪蹄,黑豆腐……天色已黑,小吃摊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摊子后面是老板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满着烟火气。
王友群捂着鼻子说:“我怎么又感觉到一股臭味啊,这里是不是下水不好?”
姜朵却是站在一个螺蛳粉摊前陶醉地闻着,“你不懂了吧,闻着臭,吃起来可香了。和臭豆腐一样。”她左右张望着,看还有没有空位,可以让她一会儿吃完饭在这卖些椰子。
许漠靠近螺蛳粉铺,闻了闻,也捂着鼻子去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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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三人决定去吃当地特色的鸭脚煲。大锅端上来,黑色的螺蛳和黄色的鸭脚在红汤里咕噜噜地翻滚,他们还额外加了粉,鲜嫩酥软的鸭脚浸满了汤汁,香极了。三人饿了一天,正值酷暑,赶了一天路满身是汗。姜朵又向老板要了三瓶冰啤酒。
“两瓶就够了,我还要开车。”许漠说道。
姜朵吐吐舌头,“那就再要瓶汽水给你吧。这啤酒就不退了吧,我能喝完。”
“那就给王友群喝,你背后的伤还不知道好了没。”许漠说道。
王友群苦着脸说,“我不行,我一杯就倒。”
正说着,老板已经把三瓶开盖的啤酒连一瓶汽水端了上来。
姜朵有些阴谋得逞地样子笑道:“你看,盖子都开了,我也没办法了退了,总不能浪费吧。”说话间,把汽水递给了许漠。
许漠看着热辣辣的锅子,皱了皱眉,没有拿筷。“我不吃香菜。”他说。
姜朵这才注意到上面漂浮着几片绿叶。“那就拨开不吃。”
“不行,我不能见香菜,我的筷子也不能碰香菜。”许漠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姜朵没办法,拿自己的筷子把香菜全部挑出来。
王友群在一旁说:“听说啊,不吃香菜的人不是口味原因,而是自身带着不喜欢香菜的基因。”
正挑着呢,听见外面突然闹哄哄地,隐约混着一阵唢呐声,店老板和店员也有些害怕又兴奋地窃窃私语:“又要来了吗?这都第三天了吧,天呐!”屋里吃饭的食客也开始探头探脑起来。
三人听见动静,好奇地问老板,“老板,外面怎么了?”
“你们竟然不知道啊,和你们说啊,我们这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老板拖长了音调,打算吊足他们的胃口。
姜朵很配合地好奇问道:“什么怪事啊?”
老板喝了口茶,颇有些说书的意思,绘声绘色道:“已经是第三天了,每天傍晚这个时间,这里都会有一支送亲队走过。他们吹着唢呐,吹吹打打,远看是人,可走近了呢,还是模糊的人影,看不清脸的,越是靠近,那身影就越是模糊。好多人说,大概是以前哪家的大户儿女,现在重办婚礼呢!”
说起这种事情,老板不仅没有害怕,还一脸兴奋……姜朵有些无语,“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啦!”老板摆摆手道,“昨天电视台都来了,也做了解释。这一路都是老楼,墙里面有什么四氧化三铁,就跟录像机一样,最近总是雷雨,这一打雷闪电,这录像机就把以前的景象重新播放出来。很多人晚上过来看热闹,顺便吃个宵夜。我家这鸭脚煲好吃吧?开了三十年呢!你们有口福!”
王友群听着打了个冷颤,他胆子最是小,这一路而来,怎么总是遇见这样的事。
姜朵和许漠交换了个眼神,经历了张叔的事情后,他们决定谁都不去凑这个热闹。任外面再热闹,他们的麻烦够多了,多余的好奇心一点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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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就听见那敲锣打鼓唢呐声越来越近,店里的食客都已站在店外去观看。倒是把大门堵上,留下三人在此安心吃饭。
“看那身影,穿红裙的,应该就是新娘吧。”
“这天天出来,怎么不见新郎迎娶呢?”
“哟,没准就等你呢,哈哈哈……”
“去去去,热闹可以乱看,玩笑可不能乱开。”
“你们说,这新娘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呀?”
“那谁知道,又看不清脸。”
听着屋外的议论纷纷,三人只管埋头吃饭,王友群吓得不敢抬头。许漠和姜朵也不想招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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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吹打打的送亲声音越发的大。突然间,这声音又戛然而止。围观的不少人都是又害怕又忍不住地去看,见这队伍停下,胆小的人都躲到后面,不出头。大家心里都疑惑,今天这送亲队伍怎么停了?
这魅影一般的队伍就停在了鸭脚煲店铺门外,周围有几个胆大的人开始议论“前两天也停了吗?”
“没听说啊,只说这样一路过去的。”
此时已是半夜,美食街上华灯流转,人声鼎沸,此时却慢慢停了声息,人群慢慢安静下来。很快,一条人满为患的大街上,静得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只听见附近街道上的车行声。
慢慢,一阵风吹来,不像夏季的风那样带着热气和潮湿,反而冰凉凉,像北方的寒风。那中间的红裙女子的裙角被风吹起,露出细细的一截小腿。但你越是想要看清,就越是看不清楚,果然如店老板所说一样,是个模糊的影像。
店铺的客人察觉到了寒意,本能地都往屋内跑去。一时间,大门口空荡荡的,队伍最前方吹唢呐的乐手慢慢转身朝向鸭脚煲店大门,接着是下一个乐手,一个个地,这一队人影排成一排。虽然看不清眼睛,但给人的感觉,全都在死死盯着店铺大门。
姜朵三人早听见了声响,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后厨已被食客挤得满满当当,再插不进去一个人。王友群吓得一哆嗦,筷子掉进了鸭脚煲里。他不敢抬头,怕对上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准备硬着头皮,把筷子捡出来,中间那红衣新娘不知什么时候,就来到了他们中间。
姜朵和许漠此时也是心里发毛,心想:这回真不是我们主动挑事啊。
姜朵心里想:“难道是许漠太俊了,来接他做新郎?真是红颜祸水呀……”
许漠用余光在搜索附近有什么可用的,可惜现在身边只有几个啤酒瓶和一锅沸腾的鸭脚煲。姜朵此时心里的计划是先把这热锅倒她头上。可是,她怕烫吗?
却听耳边传来阴恻恻的戏腔女声:“郎君,你终究是来了。”
姜朵叹气,“果然是找许漠的,初次见面,郎君二字都说出来了,真够奔放的。”
王友群在桌底用脚踢了踢对面的许漠。示意他说话啊,兄弟,想办法用你的魅力把她打发走就行。
不等众人多想,一阵尖细的笑声再次响起。
笑过之后,是一阵狂风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吹得大家都睁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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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风停,桌上碗筷未动,躲到后厨的食客们颤颤巍巍地探头出来。诡异的送亲队伍不见了?“那个什么四氧化三铁……还能说话啊?”店主一脸劫后余生地表情,困惑地问着后厨帮工。
姜朵抬头,看见许漠,觉得安定不少。还好,一切只是虚张声势,她还以为许漠被抓走了呢。许漠也擦擦汗,有种劫后余生地感觉。
没了吃饭的心情,姜朵想赶紧喝完啤酒去结账吧,二人却发现坐在对面的王友群,不见了……
王友群?被抓走了?姜朵觉得匪夷所思,这都什么眼光?
许漠也觉不可思议,他摸摸自己的脸,自己这长相……不如王友群?
也就那么两三秒时间,二人突然反应过来,现在哪里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赶快找到王友群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