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授转了转眼珠,仿佛想起了什么。在听到这主人姓姜之时,他就变得非常慌张,手哆哆嗦嗦在包里翻了半天,拿出一个保温杯,打开杯盖喝了一口。刚入嘴,又被呛到,猛咳起来,到最后咳得脸都红了。
等他这一系列动作完成,缓了缓心神。又接着一小口一小口轻啜着杯中的水,并不回答许漠的问题。他微沉的目光闪烁,似在考虑如何应对。
许漠也不急,只慢慢等他喝完。许久,他喝完一杯,似是考虑好了。这才板上钉钉地说道:“我可不认识什么姓姜的人,我就是作研究的,我从没听过什么姜家。”
“当真?你再好好想想,比如你去北山的时候,或者平日里都不认识姓姜的人?”许漠问。
此时,陈成文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认识!我一个都不认识!再说了,你们要拿到了薲草,就给我。没拿到……就算了,提什么姓姜的。”
这话可把许漠气笑了,看样子这陈教授定是知道些什么。如今,只要不提姜家,他连薲草都不去追究了。说好的500万研究资金,就这样算了?
难道说,真如那个张佼所说,真正的目的不是薲草而在于姜朵?想想姜朵,他心里真的不平。好好的女孩,活生生的人啊,到头来就成了那样。
但许漠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只是喝了口馄饨汤,顺口说道:“不对吧,至少,你总该认识一个。”
“我不认识,这辈子都没见过一个姓姜的人。”陈教授说的是铁板钉钉,仿佛所有姓姜的人都是洪水猛兽,看他表情恨不得当场发毒誓,以证清白。
“不,你还真认识一个!”许漠这话说的也是板上钉钉,和陈教授一样肯定。看表情,他也恨不得发个毒誓,定要力证陈教授认识。
陈教授有些恼了,他本来对这个年轻人印象很好。不知为何,这次见面总有种戏耍他的感觉,连带着说话都冷冰冰,夹杂着嘲笑的眼神。仿佛他什么都知道……想到这,陈教授脑中突然怔住,他如今还不知北山那边具体状况,但看许漠这样,是全都知道了?
接着,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倘若许漠真的知道了全部的真相,那些人是不可能让他活着回来的。又或者,他还有别的想法?但不管如何,先要将薲草拿到手,结束了这一切,其他事情就和他无关了。
这时就听许漠开口继续说道:“还记得那个砸了你头的椰子吗?那个卖椰子的女孩就姓姜。”
陈成文听到姜朵的名字,手一颤,保温杯差点滚落在地。幸亏被许漠接住,又放回了桌面。
陈教授讪讪地笑着,“年纪大了,忘性大。我都忘了那女孩的名字了。”他不安地搓搓手,“我刚不是听王友群说,你们还是找到了薲草?”
“是,找到了。但这薲草有主,是姜家的。”许漠拿出装有薲草的木匣子,放在陈教授面前。
“薲草,就在这匣中。只是,我只能把它交给姜家。对不起了,陈教授。对此,我也只能对此作出相应的赔偿。”
却不想,陈教授听他这样说,就和发了疯似的,一把抓起桌上的匣子,转身就往外跑。
许漠和王友群急忙追去,一时间,这店里的桌椅倒了一地。正是早晨,来吃早饭的人也多,这番推搡下,一时间不少包子碗筷连同桌子一起摔在了地下,还有人正手捧一杯热豆浆,也被打翻,泼了一身。
一时间,店里闹哄哄的。店主本来在门口炸油条,听到动静不客气地走进来,大声呵斥着:“怎么回事!要打出去打!”
他试图将扭在一起的三人分开,但陈教授虽然羸弱,此时却是耍赖一样在地上翻滚,怀里紧抱着装着薲草的匣子就是不起。豆浆米粥什么的沾了一身,再加上他不修边幅的样子,哪里还像个教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老乞丐进来闹事。
显然,这店主也是这么想的。他长得五大三粗,观察了三人一番,毫不犹豫就上前一把揪住陈成文。问一旁的伙计:
“谁让他进来的?”
伙计支支吾吾不说话,老板提溜着陈成文就要往外扔。“滚,再不走,就报警了!”
显然,老板是真的把陈成文当成了乞丐。一般来说,如果是普通食客之间的纷争,还能有个赔偿。但若遇上乞丐捣乱,也只能自认倒霉,他们拿不出钱,报警也没用。
陈成文巴不得赶紧拿着薲草离开,因此并不介意被人当成乞丐。店老板把他扔出去,可以说是正中下怀。
但没想到被扔出去的同时,匣子却被许漠一把抢走。
被人围观的老头一脸悲愤,这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属于自己。面对一旁众人的指指点点,他实在是没脸再抢一次了。
于是麻利地从地上爬起,对许漠和王友群做了个下次见面再谈的手势,口里小声念叨:“我一会儿还有课,走了走了……”然后一溜烟地夹着公文包跑了。
此时的许漠也被黑米粥和豆浆泼得满脸,一点不见平日里帅气的模样。
他满不在乎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又从旁边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了纸巾擦脸。只觉得,这脸上豆浆的味道香醇,应该是现打的,不是粉冲的。
老板心中一口闷气无处发泄。好好的店铺,大清早就被人砸了,这事换成谁都得郁闷半天。于是,决定必须要找个人来赔,看看这面前这两人,一个细皮嫩肉不经事,另一个虽然长得粗壮了些,但还是一副学生打扮,想必应该很好说话。于是作势板起脸,唬道:
“你俩今天不给我算清楚这笔账,就别想走!”
许漠和王友群如老板想的一样好说话。本来此事就因他们而起,许漠一直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麻烦就不算麻烦,因此决定赔点钱了事。
但没想到正欲付钱的时候,一个白白胖胖的女人赶来。一见许漠立刻眉开眼笑,“哎呦,这是哪里来的小帅哥!”又环顾四周,问旁边的老板,“这是怎么了?”
原来这白胖女人正是老板娘,听说有人在自己店铺打架,忙赶过来帮忙。一进门,正想怒骂,却看见了许漠。
老板见自己老婆来了,心下稍安。他清楚自己这老婆尤其市侩精明。如今,店铺被砸,这两人荷包不大出血一番,是不可能离开的,遂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老板娘。
老板娘听完,皱眉道:“这可不好!”老板点头,正要添油加醋再说几句,却听老板娘继续道:“让你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但你看,这打人的毕竟不是我们家老胡。这样吧,我代他给你陪个不是,这事就算过了,行吗?”
老板在一旁瞪圆了双眼,自己的店铺被砸,还要向砸的人赔礼道歉?哪有这样的道理,正想出口反驳,却被老板娘转头一个怒目,吓得不敢吭声。
店老板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老婆恭恭敬敬送走了许漠和王友群,还对他们招手:“明天再来这吃早餐吧!我给你们免单,一定要来啊!”
他实在受不了了,虽然一向惧内。此刻也甩手怒道,“你这婆娘是疯了吗!”想了想,他张大了嘴,作了个夸张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你就是看人长得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么些年来,你不就是嫌弃我长得丑,嫌弃我们儿子长相随我了,是不是!”
老板娘实在听不下去他在这胡咧咧,迅速关了店门,指着他小声道,“快闭嘴吧!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嘛,长相能值几个钱!那两人不能得罪,你看这个……”说着,她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