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朵被巨鼠拖走时,她的全身骨骼都感觉巨大的疼痛。这种痛感持续折磨着她,甚至一度无法呼吸,终于昏了过去。
直到她醒来时,发现自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整个人彷如在一层层巨网之上,从第一层的网格中掉落到第二层,再到第三层,就这样层层坠落下去。
但这黑暗却暂时缓解了姜朵的疼痛。这里没有光,没有时间,也没有知觉,自然也没有痛感。因此,她困了便睡,醒来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也不知饥渴。
一开始,她还数着自己掉落到了第几层,如今是在哪里。但渐渐地,这些数字失去了意义,她的大脑也变得麻木起来,懒得再去思考。这个坠落的过程似是没有尽头。
当慢慢熟悉了这里之后,黑暗并没有再让她恐惧,相反,浓重的黑色将她温柔地重重包裹,姜朵感觉自己仿佛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很是舒适。她甚至内心希冀着能够永远一直这样下去,不再回到现实,也不再考虑任何问题。
这大概就是死后的世界了吧,她这样想着,安心地闭上了双眼,再次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束刺眼的亮光惊醒。睁眼的那一刻,双目被刺眼的白光刺痛,不得不再次闭上双眼。
等她慢慢适应了这亮光,缓缓睁眼,只觉得周身一片冰凉。下方光亮的来源呈半圆弧形,如一口发散着荧光的枯井,而姜朵正急速向着这口枯井坠去。
这亮光打破了黑暗中的宁静,姜朵只觉得这光散发着寒气,越是靠近,冰冷的感觉就越是强烈。在这耀眼又冰冷的光照下,她渴求生的本能重又再次回来。
不管现在是生或死,她都对那光源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此时,姜朵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原来人死了,也会害怕。
如今她整个人都在自由下落,完全不是人力可控制的。姜朵就像处在一个传送带上,不管她有多么不愿意,都无力抗争地向那光源扑去。
在离光源越来越近时,姜朵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整个人处于失重的状态,漂浮在半空中。如果她愿意,使劲划动几下四肢,就如在水中游泳一样,向前游去。
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妈妈!顾晓琴的声音温柔地对她说着:“朵朵,等等妈妈!”接着,便传来了类似于书页快速翻动的声音,还有呼呼地风声。
“妈妈!”她轻声唤着,心中只觉得安定不少。但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时间长得让姜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这黑暗中太久,产生了错觉。
但紧接着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从光源处传来,几乎要震碎了她的耳膜。这其中夹杂着顾晓琴的哭声,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愤怒的怒吼,“你怎么敢!”
她心中不安,直觉妈妈是不是出事了。于是奋力向光源处游走,一边呼唤着。但那光源在爆破声结束后,就如一块破碎的镜子,一点点出现了裂痕,然后不断地缩小。
“不要!”姜朵好不容易划到了光源附近,那光如冰块一样,打在她的脸上,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但此刻,已经缩小到了如硬币大小,其中传来的声音也一点点消失。
姜朵看着它一点点消失,用手去抓,却抓到了一抹翠绿的颜色。也就在此刻,那光彻底消失殆尽。
姜朵的眼前又是一片漆黑,她将手中的东西靠近鼻下闻了闻,一股植物的清香扑鼻而来。
她的第一反应是薲草?自怪事一桩桩的出现,所有的重心都围绕着这奇怪的植物。刚刚这植物的样子在消失的光源下,一闪而过。如果她没有看错,应该确是薲草。
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薲草是妈妈送来的?姜朵将薲草小心别在了衣领处。嗅着薲草的芳香,她尘封在黑暗中的意志力开始一点点恢复。如今这样不上不下的位置,让她有些不安,她再次思考起最初的问题:这,究竟是何处?
姜朵依然处于失重的状态下,她努力向光源消失的方向靠近。当她的双脚稳稳地踩在了结实的平面上,终于这才发现,原先的光源处竟是一个能够站立的平面。
这是否意味着她终于结束了在黑暗中下坠的过程。姜朵试着将脚向前移动了一步,长久没有走路,让她的双腿感觉发胀,估计是肿了起来,感觉也变得迟钝。
但还好,这一步迈出,依然是稳稳地站立。难道说,自己已经到了地面。她这样想着,一点点向前方走去。
一直向前走,是不是就能离开这里,找到妈妈了。不知道许漠和王友群如今怎样了。姜朵这些天来,首次想起了家人,朋友。前些天的姜朵,就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如今一点点恢复了神智。
这是一个奇异的经历,她刚踏出几步,头顶上就出现了光亮,是月亮、星星出现了。接下来,每踏出一步,都会出现新的事物。先是有了淡淡的云朵。然后脚下也变得松软,泥土出现了,两旁出现了稀疏的树影,由模糊到清晰,直到她的双手能清楚地摸到树干上的每一个枝节。
姜朵只觉得,这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最后,她就这样一个人行走在一片树林中,甚至都能看见偶尔跑过的松鼠。
是梦境吗?她觉得应该是的。只有在梦境中,才会以一己凡人之力,生生造就出一片树林,还自带了月亮和星星。也只有在梦境之中,才会不知寒暑,没有冷热痛感。
在这片树林幽暗处,时不时会传来一阵阵幽怨的女子哭声。姜朵奇怪,心觉既然是在梦境之中,那就定要去一探究竟。否则,其不辜负了这奇异梦境。
这哭声时断时续,每当她要仔细去听时,就会戛然而止。但当匆匆向前地脚步声响起,哭声也随之再次响起,听不真切。姜朵在树林中寻寻觅觅了许久,这才与哭声越来越近了。
也是在这时,她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女人,身着红袄,蜷缩在树下,面色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