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伯并没有因白盼盼的嘶吼而被吓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面前这个女人已被婴毒折磨到人生的最后阶段,虽是苟延残喘,但他相信白盼盼该下的狠手一点都不会手软,并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就放他们一码。
正是因为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才会疯狂地拼尽全力要找到白瞳。到底是谁带走了白瞳,真是多事,打乱一切计划。
“你先放了他们,我陪你去找白瞳。”闫伯隔空喊道。无论如何,先保住身后这些人。他们都是常年跟着闫家的老人,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保全了他们,也就是保全了闫家的脸面。
白盼盼并不为所动,显然也没兴趣去和闫伯谈条件。
“交出白瞳,否则这里就是你们的埋骨地。”说着,她轻轻摆手,弓箭手们搭弓,箭头对准了闫伯身后那些工匠们,随时准备射出。
工匠们瑟瑟发抖,跪地哀求。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族长大人饶命啊!”
“族人大人饶命!”
但搭在弓上的箭并不会因为这些哀求而停下动作,只等白盼盼一声令下,这些工匠就都没命了。
“闫伯,我敬你是长辈,你这条命我会留到最后,你可以慢慢考虑白瞳去了哪里。”白盼盼表面风轻云淡,实际上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这个身子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她无时无刻不在痛苦中煎熬。
“只恐怕这些人死了,你也会立刻毙命。”闫伯说道。
白盼盼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她在面纱隐藏之下哈哈地笑了起来,真是可笑,自己的寿命虽然所剩无几了,但也不是这些下贱的工匠可以决定的。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耳边却传来了闫伯的笑声,他好像也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笑了出声。这声音传到白盼盼耳中,格外刺耳。
“说起来,你到现在还不知道婴毒是怎样的毒吧?”闫伯笑够了,才开口说道。
听对方提到了婴毒,白盼盼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闫伯说下去。她是昨天下午才得知,自己这病,果然是毒,一种名叫婴毒的毒。
宋万才四处声张,说她已经病入膏肓,浑身暴满了青筋,长满了肉瘤,命不久矣。
她得知此事后并未愤怒,反而异常平静。不出所料,这毒果然是宋万才所下。既然已经病入膏肓,那她就要杀了宋万才一家给自己陪葬。
只是还没等到她去和宋万才算账,就发现白瞳不见了。听到手下人报,闫伯这个老头子自白瞳失踪后,就一直偷偷摸摸地在城外徘徊,她亲自出了族长院,一路到了这里,就看见一群人鬼鬼祟祟地在此地谋划着什么。
他们是把白瞳藏在了这片山地里吗?她这样想着,便下了命令,杀了除了闫伯之外的所有人。
“恐怕你还不知道,这婴毒正是用你那殒身的两个孩子骨血所制。”闫伯说出这话,很是痛快。只可惜啊,白盼盼的脸被白纱遮挡,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还有,你每杀一人,你的毒就侵入骨髓三分。也许,今天没等你杀完这些人,你自己就先死了,哈哈哈……”闫伯说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蠢女人,多少年来自以为掌控了整个北海,却不知闫家才掌握着整个北海的真正力量。
“我的两个孩子啊……”白盼盼轻轻地叹息一声,声音很小,就连离她最近的人都几乎听不清楚,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已经记不清那两个孩子的长相了,在溺死了他们之后,她就尽快忘记了他们,强迫自己把他们从脑中清除,再也不去想起。
原来如此,婴毒,是代表了那两个孩子对自己的恨意吗?不管怎样,她始终都走到了这一步,被嘲笑也好,被欺骗也罢,都不容许她去后悔。
是的,她一点都不后悔亲自杀了那两个孩子。人早晚都是要死的,他们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未来的那个妹妹白瞳,提早迎来了死亡而已。
她第一次觉得身体之下涌动纠缠在一起的青筋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这时婴毒,是那两个孩子所赠予她的,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自己的身体里,血脉相融。
只是,白盼盼第一次感到有些可惜,可惜自己就这样忘记了他们的长相。等她死后,母子又要如何相认呢?
“是这样啊。”白盼盼这话对着闫伯说道,没有想象中的气血攻心,声音反而更加平稳,异常平静祥和。从这话中,闫伯听不出她下一步有何打算。
白盼盼成为族长的这么多年来,严苛下人,不理族中事务,更是严格打压想要去北海的人。闫家,作为一个特殊的边缘家族,尤其被打压得厉害。这些年来,因白盼盼而死的族人越来越多。
闫伯早就对白盼盼深仇积恨,如今已经豁出去了,见她依然不动声色,忍不住再加一把火,逞口头之快,只要能刺激到白盼盼就好。
于是,他再次对着白盼盼喊道:“老夫再告诉你一件事,你这几个孩子的生父闫甲,是假的!他根本没有我们闫家的血统,只可笑你这女人,贪图一条蛇尾,不惜作出这种让白家蒙羞之事!哈哈哈!”
这一下,就连四周的弓箭手都有些微微侧目,偷眼看着白盼盼。闫伯身后的工匠们更是有些停止了哭泣,呆呆看着白盼盼。
白瞳的生父是谁,一直都是整个北海最大的谜团。人们不敢公开提出疑问,但私下议论猜想的总是不少。近日,才有流言传出,说白瞳的生父竟然是早前溺死于北海的闫甲,那个肥头大耳的纨绔子弟。
这消息虽是在外传播,但族长院中也有了风言风语。有些族长院中的老人想起,那个闫甲的确曾经来过族长院几次。但白盼盼不说,也无人敢去问。
如今被闫伯这样**裸地在众人面前说出来,更是直接告诉众人,生父竟然真的就是那个蠢笨如猪的闫甲,不仅仅如此,这个闫甲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