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黎将竹简和一枚造型奇怪的透明水晶放进陶罐,谨慎的密封好,埋入卧室地下。填平,踩实,接着洒上干燥的灰尘,用扫帚在上面来回的扫。足足花费了半刻钟时间,见再也看不出翻新过的痕迹,才心满意足的躺上床休息。
竹简是他相依为命的爷爷逝世前交给他的,历代只传族长。他现在是卫家仅剩的独苗,竹简便理所应当的传到了他的手上。上面记录了未来两千多年的历史,那是老祖宗商鞅留下来的宝贵遗产。
竹简上有一个生造词——穿越。老祖宗是一个没有读过书的农民兵,在炮火下,稀里糊涂的从民国穿越到了战国,并获得了一个新身份——卫鞅。他来到战国觉得是上天想给他一个改写历史的机会。他立志要打造一个强大的帝国,在西方列强还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便带领一支强大的军队去征服他们,奴隶他们。
卫黎躺在床上闭眼假寐,右手食指和中指有节奏着敲击着硬木板床。
“先祖没能完成的宏愿就由我来完成吧!秦始皇逝世的那段时间,有好几个可以改变历史的节点,只要我好好把握便可轻松的改写历史。如今我人微言轻,需要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名声,最好是能在短时间里挤入华阳县名流圈子。听爷爷说我们家和县尉有亲戚关系,或许我可以通过他来积攒名声。”
心里有了决定,卫黎立马行动了起来。卫黎来到邻居家门口,大声的喊:“姜家嫂嫂,在家吗?”
院子里一条大狼狗汪汪的叫着,声音听着并不吓人,好似有些欢喜。一个碧玉年华的少女打开院门,伸出小小的脑袋,小圆脸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她看向卫黎怯生生道:“卫黎哥,我母亲和父亲一起下田了,你有什么事吗?”
“小瑶妹子,你家有鸡蛋吗?我想换一篮子鸡蛋。”
少女点点头,转身就往屋里跑去,边跑边说:“有的,你等等。”
卫黎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轻声嘀咕:“今天的姜瑶好生奇怪!”
卫黎和邻居换了一篮子鸡蛋,直奔华阳县县尉府而去。离开村子走了两个时辰的路来到县尉府门头。门口站着一个衙役,身形消瘦,眼睛炯炯有神。卫黎站在高大的院门前呵呵傻笑,想到飞黄腾达后的生活,心情激动,不能自已。他觉得凭借自己对未来历史的掌握,他可以轻轻松松的住上高大的房子,娶到美丽的妻子,拥有花不完的银子。
“首先靠着县尉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接着再投靠项羽,把刘邦杀了,混个王爷来做。再娶几房小妾,找个平静的小城过安逸的日子。嗯,名声打出去后先把小瑶妹子取回家,她已经到出嫁的年龄了。”
衙役看到一个青年傻愣愣的站在院门前发愣,怒喝道:“你是何人,站在这里做什么?”
卫黎闻言急忙收敛心神上前见礼:“差大哥,我有事找县尉大人,劳烦通报一声。”
衙役上下打量卫黎,问道:“你找县尉有什么事,你们是什么关系?”
卫黎笑着回答:“我奶奶和县尉大人的母亲是同宗姊妹。今日闲着无事特来拜访县尉大人。”他猜想衙役应该会进去禀报,然后恭敬的带他进去。毕竟多一个举止儒雅,仪表堂堂的远房亲戚对于县尉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衙役戏谑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亲戚了。”
卫黎没有看出衙役的不对劲,微笑不语。说是亲戚,关系太远,平时又没有走动过;说不是亲戚,今日特意过来拉关系亲近的,显然也不合适。
衙役嘿嘿笑着,伸手朝着卫黎抓来。笑呵呵的说:“居然还有免费送上门来的。”
卫黎见状急忙躲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他知道今天麻烦大了。
衙役见卫黎躲开了,神色显得有些意外。要知道眼前这个傻小子是没有任何防备的,自己的手都快到他胸口了,居然还让他躲开了。衙役心里猜测这傻小子应该是练家子,不敢托大,他朝着院门向里面大喊:“来两个人,这里需要帮忙。”
不一会儿门口来了三个衙役,高矮胖瘦不一而足。几人来到门口就看到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正在和衙役交手,打得有来有往。
三人加入战场,四人费了好一阵子的功法才将卫黎制服。鸡蛋碎了一地,看得五人一脸肉疼。一个胖乎乎的衙役冲进院子拿来一个陶罐装鸡蛋,也不在乎干不干净一股脑的往陶罐里装。
卫黎睁大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几人,问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我可没有做过任何违纪犯法的事情。”
刚刚出来的三人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清瘦的衙役。那衙役呵呵笑道:“这小子是县尉的亲戚,我刚刚问过了。他大概还不知道县尉家出事了吧。”
几人闻言,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看向卫黎的眼光不禁流露出同情之色。
卫黎也明白了,这是连坐。
对于连坐制,卫黎很熟悉。因为秦朝的连坐制度是他老祖宗商鞅制定的,其中包括亲属连坐,领伍连坐,职务连坐。秦惠文王就是靠着这个制度把商鞅一家灭门的。
卫黎有时会想这是老祖宗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历史吗?像韩信,岳飞,杨业这些不怎么厉害的人他都知道,商鞅这么有名,他却不知道,导致最后惨死。辛辛苦苦为大秦奉献一生,结果全家都被车裂而死。自己这一脉幸好早有准备,不然卫家就断子绝孙了。
卫黎想到如今的情况,心理一阵好笑,躲了百多年最后还是没能躲过去,最后还是要死在连坐制手上。卫黎感觉自己不是被县尉坑了而是被老祖宗坑了。
穿过潮湿阴暗的走道,来到一间住有四人的狱房前,卫黎被粗暴的推进狱房,险些跌倒。他旁边的狱房里有一个靠墙而坐模样憔悴的中年人,卫黎认识,那人便是县尉许仁。卫黎站稳身子,拍了拍略微有些褶皱的外套,向着中年人行礼:“小子,见过县尉大人。”
许仁好奇的打量卫黎,他不认识这位少年。
许仁起身拱手回礼:“不知道小兄弟是谁,为何会被关进这间牢房?”
卫黎苦笑道:“我奶奶和县尉大人的母亲是同宗姊妹,我今日特意前来寻县尉大人,亲近亲近,结果······”
许仁苦笑摇头,世间居然有这么倒霉的人赶着过来送人头。
卫黎见县尉不说话,急忙问道:“不知道县尉大人是因为何事而平遭这牢狱之灾的?”卫黎在来的路上询问过衙役,知道是县尉的公子携带税银跑路了。只是具体经过和数量并不太清楚。如果数量少,他所需要的承担的罪责会小很多。如果数量太多,恐怕会被罚作苦役。到时无论是去修长城,修陵寝,都将十死无生。卫黎在心里感叹:出师未捷身先死,世间恐怕再也没有比我更惨的人了。前一刻还想着继承先祖宏愿改写历史,下一刻便深陷牢狱。
许仁轻叹了一口气,靠墙坐下,闭目假寐。
卫黎见到此景,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县尉这是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