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祁乐过来之后,士气大涨足够一打二,收拾那帮人用的时间并不多。
主要是,这次被打惨了,下次还敢。
这些人想起来就过来和方景曜他们打一架,全员负伤撤退,下次继续。
方景曜当时还说,再这么打下去迟早有一天能打出感情来。
再者,最近的方景曜不是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如果没有逃课,那就是在教室拿手机和别人约架。所以今天才会被堵,肯定是把人家欺负惨了,奋起反抗。
所以这人,最近到教务处报道的机会也多。阿拉丁已经疲惫到喊他自己回去总结一周罪行,星期一再审判。
祁乐真的只是路过,结果成了他的主场。
打到最后,对方的战术已经演变到处躲,熬到结束。祁乐觉得没意思,方景曜揽着他的肩膀,俩人先走了。
祁乐皱着眉,“真没事?”
方景曜笑,“破了点皮,祁乐哥哥要帮我上药吗?”
祁乐别过脸,面无表情。他不打方景曜都是照顾伤员。
因为知道回家也是点外面,俩人干脆在外面下馆子。方景曜这骚包非要选个浪漫西餐厅,周围的目光都怪怪的,方景曜浑不在意,祁乐嘴角抽搐。
来送菜单的小姐姐暧昧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走,想笑又不敢笑,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方景曜自顾自点餐,他吃什么他就要祁乐跟他一起吃,合上菜单,绅士一笑,“谢谢姐姐。”
小姐姐脸上泛红,低着头道:“不用客气,二位请稍等。”小跑着离开。
祁乐指尖扣了几下桌面,环顾周围。整个餐厅都是苏到骨子里的粉色调,周围小情侣一对一对的,真不明白对面那家伙怎么做到毫无压力的。
祁乐:“你最好祈祷这里的东西好吃。”
方景曜无所谓耸肩,“我也是第一次来。”
祁乐挑眉,“和邢瑶闹掰了,你都不想活了?”
闻言,方景曜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旋即恢复过来,努努嘴,“还是和以前一样吧,就是有点无聊。”
祁乐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方景曜自己熬不住他这样的眼神,自己招了,“我不想去招惹她了,她和我不一样,以后也不会一样,我就帮你到这儿。”
祁乐不以为然,“如果你喜欢,抢过来。”
方景曜:“你可整点阳间的玩意儿吧,你敢对亓心这样?”
祁乐反问,理所当然道:“为什么不?”
方景曜佩服得五体投地,“得得得,我不喜欢她行了吧,不需要抢。”
如果亓心没有因为不经意的遇见和他成为朋友,祁乐大概会为此做点什么常人不能理解的事情,直到达到目的,所幸,并不需要,所以,这份感情还是无瑕。
并不想多聊这件事的方景曜转移了话题,“最近张正霆那个逼没来找你吧?”
祁乐:“没。”
不只是张正霆,言伊和祁长逸他都很久没有见过了。
祁乐盯着眼前冒热气的水发呆,左手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目光幽邃,想起来某件事情。
第一次被热水烫到,那年大概是五岁吧,一个冬天。那时候他还住在天津,那个冬天似乎格外冷。
家里的热水器坏了,言伊好几天没回家,他也不会找人修,只能踩着椅子用电饭锅烧水。脚下的毛毛鞋突然打滑,一锅的水全部淋在他身上。
还好水没烧开,不是特别烫,可也把他全身烫红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小祁乐趴在地上哭,哭了很久,水都凉了,身上发冷他才爬起来,把东西收好,再把地板擦干净,用冷水洗了澡。回到房间躲在被窝发抖了好久,才把自己捂热。
又冷又饿,浑浑噩噩睡着了。
第二天他没去上学,老师电话打到家里也没人接,电话打去给言伊,打了好几次才有人接起,最后还是把备用钥匙的位置告诉邻居阿姨,让邻居阿姨来看的。
祁乐小小的缩成一团,脸上都是病态的红晕,阿姨探了他的额头,烫得不像话。当下就怒气攻心打电话去和言伊说。
“你家小乐乐发烧了,你怎么搞的,这么小的孩子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先送他去医院,你快回来!”
言伊应得相当含糊。
阿姨又说了两句才把电话挂断,心疼地把祁乐抱在怀里,匆匆出门。
但是那天阿姨在医院照顾了很久高烧将近四十度的祁乐,言伊都没有来。
祁乐半梦半醒的时候总是在喊妈妈,阿姨也是心酸,这可怜的孩子。平时总是一个人在家,不爱说话,但是很懂事,见到邻居都会甜甜地打招呼。
最常见的就是他每天眼巴巴在门口等着妈妈回家,只要看见妈妈,就高高兴兴回屋帮妈妈拿好拖鞋,蹲下来给她换。
一张小嘴似乎要把所有他认为值得和妈妈分享的事情都说出来,可惜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并没有认真听,摆摆手说了一句“别来烦妈妈”,然后倒头就睡。
小祁乐还会贴心地去把被子抱出来帮她盖上,掖好被角。
他们搬来这里半年,邻居都没见过他爸爸,都以为他是单亲家庭。小祁乐却很坚定地说他有爸爸,爸爸只是忙而已,很快就会来接他和妈妈回去了。
言伊第二天凌晨才到医院,给他买了一堆生病的小孩不能吃的东西。小祁乐醒了,看见她坐在床边,满心欢喜喊了一声妈妈。
言伊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妈妈工作已经很忙了,你就净会添乱是不是?”
祁乐小声道:“妈妈,对不起……”明明已经委屈到低着头抹眼泪了,还要小心翼翼道歉。
言伊没说话,打开她带来的一堆炸鸡薯条塞祁乐手里。
祁乐不想吃,但是观察到言伊脸上的不耐烦,小口小口吃起来,嘴巴干到要裂开,喉咙冒烟。
“妈妈,我想喝水。”
言伊也不管旁边的水是不是冷的,就给他倒了一大杯,生怕他不够喝还要麻烦她第二次似的。
邻居阿姨买好早餐回来看到这副场景,实在忍不住骂了言伊一顿。
“你怎么带孩子的?他生着病呢,你给就他吃这些东西?总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不闻不问,生孩子之前考虑好要当他妈妈了吗?”
言伊想发火,但又不好意思发作,瞪了一眼被阿姨抱起来的祁乐,幽怨又刻薄。
小祁乐不敢看她,埋在阿姨肩头,小声哭了出来。
“谢谢阿姨……”
可回家以后,言伊依旧放任他一个人。那时候他总不相信妈妈是不爱自己的,那些小朋友说他妈妈不要他了,祁乐总是隐忍着,他怕自己惹麻烦,又会耽误妈妈。
可是后来,他还是动手了,谁说这样的话,他就打谁。言伊一被老师叫来,祁乐总免不了被一顿打骂。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妈妈骂他比那些小朋友骂的难听多了。
第一次被骂野种,是他妈妈。
后来整个学校的小朋友都这么叫他。刺耳的嘲笑和辱骂,淹没了他的童年。
祁乐回过神,笑了笑,“大概是言伊把他哄听话了吧。”
那个别人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