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伊跟在祁乐身后走，不管祁乐走快还是慢，几乎都保持着固定距离。

祁乐在校门口一处围墙前停下，转身看着她，颇有一副等她说完就立刻让她离开北中的样子。

言伊双手交握，不安地捏着，仰头眼含泪光与他对视，“乐乐，以前是妈妈做错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妈妈都希望你好好的，希望医生能够治好你，希望你能走出来，一辈子都不要在那段记忆里徘徊。”

祁乐敛着眸，没说话，也没别的表情。

言伊想伸手去抓住他的肩膀，却被避开。

言伊目光留恋道：“乐乐，你长得好高啊，像你爸爸。脾气也像。听说你换新班级了，同学们都还好吗？对了，妈妈给你带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鸡蛋布丁。你等等，妈妈去拿。”

祁乐看着她往那边停着的车去，转身就走。

言伊回头看见他离开，马上又跑回来拉他，祁乐用力甩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被甩在地上的言伊脸色阴寒，居高临下。

言伊侧坐在地上，借着过来扶她的门卫的手站起来。

门卫大叔指责祁乐道：“你干什么你？！目无尊长是不是？”

言伊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有点误会而已，谢谢大哥，你去忙吧，没事的。”

门卫大叔拧着眉头来回在俩人身上看，临走前还不忘对祁乐道：“好好说话，就算不认识也不能这样，她还是你妈妈。”

祁乐别过脸，眼尾泛着冷光。

言伊再次去把大叔拉走了。

门卫大叔：“这孩子不能这么宠着啊，都这样，哎……”

言伊一个劲摇头。好不容易把好心帮忙的门卫大叔劝走，言伊硬着头皮去面对祁乐，强迫自己笑出来，“乐乐，我，我不怪你。”

祁乐睨她一眼，终于开口，“为了张正霆的事？”

言伊眼里的心虚根本掩饰不住，在祁乐面前无处遁形。但她还是下意识否认，“我是来看你，想看看你。”

祁乐笑着看她，危险又讽刺，“告诉张明德，去求方景曜。”

言伊看着他，表情复杂，好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意思？”

祁乐又沉默起来。

刚还装得好好的言伊，登时就回到那副曾经的祁乐见过最多的模样。狰狞刻薄。

她哀求着说，声音尖锐：“祁乐，你跟你爸爸说，跟你爸爸求求情好不好？我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他，但是妈妈四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你们俩放过我吧。我就快要获得自己的幸福了，求你了。”

“你？幸福？”祁乐突然笑起来，眼里闪着病态和疯狂，“过段时间再来求我吧。”

说完，祁乐头也不回走开。

言伊站在原地抱着自己发抖，脸上的眼泪控制不住短线似的往下掉。她为什么，为什么会生了这么一个魔鬼？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那么……

刚刚离去的门卫大叔想把蹲在地上哭的言伊拉起来，却安慰不到她。

张明德也许是喜欢她的，但对比他的公司和张正霆，她言伊根本就微不足道。只是个有点喜欢，能搭伙过日的女人。

她只有不断去讨好才能得到认可，得到更多关注，尤其是张正霆的。

也许她在祁家这边得不到好处，张明德就会慢慢对她失望，总有一天会把她踹了，再找一个条件比她更好的女人。所以她必须要攥住祁乐这张牌，才能让张明德和张正霆不轻看她。

但是张正霆因为她的关系总去招惹祁乐和方景曜，在那之后，祁长逸和方聿安就会护犊。她两边都讨不到好，这一年多一直这样维持着这岌岌可危的关系，真的很累很累。

甚至现在的安稳都是她三番五次低声下气求来的。

每次张正霆惹了祸都是她出面，张明德说是让他们培养培养母子情，实际上也是懒得应对，拉不下面子去求人。也在利用她和祁乐祁长逸之间的关系。即使是清清楚楚知道，她早他妈就不配了。

祁家出来的，有哪个正眼看过她？十几年前她还没有这么，这么不堪的时候，她在祁家人眼里也像垃圾一样低贱。现在就连祁乐眼里，也是。

那个拉着她说：“妈妈，我不要爷爷奶奶哥哥姐姐，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的乖孩子，也被她亲自变成这样了。

言伊在车里哭得不能自已，她早就知道这是她把自己对祁乐以外姓祁的怨恨全部砸在祁乐身上的报应。

乐乐长大了，乐乐不见了。

-

在方景曜和邢瑶和好之前，张正霆这越挫越勇的傻逼还得罪过方景曜一次。

他和方景曜的恩怨纯粹是迁怒。

然后再把对方景曜的迁怒过度到他身边的人身上去，所以，他实际去招惹的是邢瑶。

那段时间邢瑶单独行动的时间段很多，进网吧氪金之后，在巷子拐角就遇到了他们。

邢瑶认识他们，就那次她和方景曜第一次正面接触的时候，记住了这群人。

邢瑶自认为没有得罪过他们，还以为不是来找自己的，刚准备绕过去就被拦下。

邢瑶抬头道：“找我吗？”

张正霆笑，“是啊，找你。”

看见他靠近，邢瑶就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如常道：“找我干嘛？”

“聊聊。”张正霆说：“你别这么害怕啊，就随便聊聊。我就想知道他喜欢你点什么。”

邢瑶有些摸不透，“你在说谁？”

“方景曜啊，你男朋友。”

“啊？”邢瑶摆手，“不是，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原谅邢瑶又想歪了。因为方景曜这个还让人记忆犹新的前科。

他喜欢祁乐，爱而不得打祁乐。现在她面前的男生喜欢方景曜，也是爱而不得，又误认为她是情敌吧？但，那得有多爱啊才能挑动几个学校开战？

张正霆见她脸上没有丝毫慌张，一下子来了兴趣，笑眯眯道：“还会护着男朋友啊？他又不是你老公，万一以后便宜了别人……”

邢瑶笑出来：“不是，大哥，我和他真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末了，邢瑶附在他耳边隐秘道：“其实吧，你不用把我当成情敌，他单身，大胆去追吧。”

张正霆懵逼好一会儿，然后脸绿了又白，红了又紫，异彩纷呈。

邢瑶欣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