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学校亓心都不敢再直视祁乐的眼睛。
那片浩瀚明亮的星空。
就好像所有的恶意不堪都无处可藏。
好在祁乐还有物理测试卷没写完,班主任特意给他留的,听说班长和学委也要了一份,哦不是,是上次的卷子要了一份,现在还没写完。祁乐的都交上去改完发下来然后,他就看了一眼就塞抽屉深处了。
学委来找他要的时候,翻了好久。当然是学委自己翻,祁乐看着。
亓心装模做样背了会儿单词,就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银杏树发呆,好绿。现在看着好看,落叶也好看,但扫清洁区的同学欣赏不来。
可亓心依旧相信,银杏树叶早已经人手一片,也许是去年秋天,也许是高一的秋天。不知道夹在哪本课本的某一页,上面写了什么,总有一天翻动课本的时候会飘落到脚边或是就安安静静敞在泛黄的书页里。
就因为她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不是检查昨天没写完的作业,而是发呆,所以语文科代表收作业的时候她才反抗得那么激烈。
祁乐写物理的空隙,把自己的卷子递了过来,也没说什么,继续算刚写到一般的题目。语文科代表看了两眼,对亓心道:“好吧,你快点写,我下节课拿去。”
亓心感激涕零,“谢谢,谢谢婷姐。”
整节早读课亓心就站着写语文卷子,她可不敢像旁边的祁乐一样,心外无物,不管是学生会还是值日老师值周领导来都岿然不动,头都不抬一下。
早读课后第一节就是语文课,亓心万万没想到自己站着抄了一节课边抄边改手都快写废的卷子,科代表只是拿下去给池姐看了一眼,池姐说这节课讲评。
操!
老师都爱在讲台上活动但语文老师英语老师不一样,她们就爱走来走去,咚咚咚的高跟鞋敲击地面响声,想发呆都不行。
而且!老师都是走到哪儿就爱在那个地方倚着旁边同学的桌子开始讲起来,下一题又到另一个地方去。需要点同学起来的时候方圆两米都是高危区域。
作为池姐“特别关爱”同学,亓心就看了一眼外面刚走过的某位别班不知道干什么刚路过的同学,马上就被叫了起来。
池姐拍拍她的桌子,瞥一眼她的试卷,“亓心,你来念一下这篇文章的第二段。”
亓心刚思想劈叉之前她在讲文言文,这会儿怎么也该轮到诗歌鉴赏了吧?
亓心:“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她才念了两句同学们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看什么看?她也懵逼。
亓心很想问,是不是讲到这儿啊。但太远了,前面的同学动嘴在说什么她也没听清。祁乐还在写物理,语文老师她就是看不见。
没有同桌这个时候还真是不方便。
只好继续念下去,“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她念完了,站着等老师“审判”。
看见池姐点点头,亓心松了口气。
池姐,“嗯,念得不错。但是我们在讲文言文。”
池姐似笑非笑看着她,越看越核善,似乎在等她狡辩。
亓心咽了口口水,略带狗腿道:“老师,我重念您看可以吗?”
“可以啊。”池姐宽容地拍拍她的肩膀,“念吧。”
“时乱将亟,素每抗论得失。十八年参中书省事……”
还好没有几个字是特别难的,亓心念得还算是流畅。主要是前段时间她训练祁乐说话,自己也有了不少提升。
等她再次念完,池姐拿试卷的轻打她的桌子,“坐下吧。”
然后去往下一桌,身后飘来一句,“诗歌鉴赏记得抄一遍。”
亓心卒。
她哪儿知道池姐讲完了文言文的所有题目然后又反回头分析每一段常考的文言文字词,再逐个解释让同学们做笔记。
亓心:“……”
既然要在很多字词前后写注释,为什么印的时候行间距字间距不拉大一点,密密麻麻很好看是吧?这次是她没听,她要听也听不下去。
但是,被池姐这么一说,她精神劲儿倒是好了不少,面无表情下巴垫着左手背,一笔一画跟着老师说的,把笔记写下去。
她是做不到像语文科代表一样,整张试卷笔记比题目还多,仔细数一数起码有三种以上笔的颜色。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有点紧张祁乐会来找她聊点什么,但是祁乐拿着试卷下去办公室找班主任了。
走了祁乐,来了邢瑶。
她烦着,想把邢瑶当垃圾桶,巧了,邢瑶也是。
问邢瑶是什么事,那傻逼又是一连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样子,最后战术叹气。
在亓心打人之前,邢瑶把她手上拿的保温杯夺过来放回桌面上,“等我弄清楚了我就告诉你,行了吧?”
亓心:“和我有关吗?”
邢瑶看她好久,缓缓点头。
亓心眼睛迅速睁大,邢瑶眼疾手快按住她,“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亓心皱眉,“你又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你说出来,我考虑一下你转多少钱能摆平。”
邢瑶拍了一掌她的脑袋,咬着牙道:“钱钱钱,你就知道钱。”
亓心委屈摸摸脑袋,“要不是你是我朋友我才不收钱。”
“漂亮!”
亓心邢瑶好久没打架了。
温芷萱过来劝架,然后和邢瑶一起揍亓心。
亓心抱着头,挨揍……
然后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邢瑶和温芷萱一人一边帮亓心扎起了蝎子辫。
显然,是温芷萱教邢瑶,然后拿亓心当小白鼠。
祁乐回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把卷子塞进抽屉,趴下睡觉。
邢瑶朝祁乐那边努努嘴,用嘴型对温芷萱道:他不会生气吧?
温芷萱撇撇嘴:要不现在收手马上走?
亓心百无聊赖看着手里的短语小册子,“好了没啊?”
邢瑶吸了口气刚想吼她,想起旁边的祁乐,又把气吐了出来,小声道:“还有好久才上课呢,不着急。”
“不是,我是困了。”亓心有个习惯,只要有人持续摸她的头发,她就会犯困,甚至会就此睡过去。她觉得舒服。
温芷萱:“心姐,你睡呗,上课了我喊你。”
她和邢瑶俩就有点像骑虎难下,也不知道祁乐是不是真的睡着。要是亓心喊一声……
不行,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