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笑得会意:“那自然最好。你信得过哪个,便用哪个吧。我这边其实是喜意领着在办,日后只向她交接便是。”
黄氏自然点头,至于到底先拿多少,投在哪个里头,她倒是还要细想,这上下只道:“如此便谢过娘体恤了,只是原是想着就全交给娘,料想旭哥也没什么意见的。如今牵涉到底做什么,媳妇却要回去再与旭哥商量,看他的意思办。”
凡是当婆婆的,没有不乐意媳妇尊重儿子的,故而马氏只是嘴里说着不用不用,终还是同意了。
待得晚间,于旭应酬完回来,只见黄颖儿思虑的模样,有些好笑:“你这是怎么了,如何也不让人服侍着,只独个儿坐在这里,还把烛火调这么暗,莫不是有什么秘事不成?”
“可不就是。”黄颖儿笑着站起来。
待于旭收拾好坐下,她才将白日里听来的与丈夫细述。
于旭听了,却是皱眉:“我听着都不太好。”
黄颖儿听了这一句,面色微变,只也不急,只待于旭细释。
只是于旭又哪里说得出什么来,总不能直说知道家里即将要面临巨大的风浪,而自己又正想趁机与本家切割,一时只得找些莫须有的理由说来。
黄颖儿听着这些理由,不大像样子,但又不好驳斥,想想只道:“听起来是您有理。只是我进门头一回向娘禀事,她老人家又这样提携我,我若是就此罢手,倒不太好。莫如这样,我想着,便凑个整数,放在快船那里吧。来去都方便,周转也便宜,也是全个情面了。”
于旭听她说得乖巧,想想也不过万两之数,日后不过添补给她也就完了,因此也就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黄氏见他点头,心中疑心更大,只是现在不好相问,只留着想待日后再问了。
于移海手中有人手,于柏岩手中难道没有?只是弟弟回来以后,诸般生意都交给了他,明里暗里这些事,自然也交给了他。
过去外头的事不过都汇总在于良手上,由他甄别了再转进书房,现在却是于移海这边单有人汇总甄别了再转进来,省他许多事。
只是票号这条线,各地都有分店,又拿着黄白之物,掌柜、伙计鱼龙混杂,都是街面上的行家,认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故而整理、接收到的事体也多,自亦柔将这块管起来,对这些爱听得很,便常令底下人做成专报,一旬两期的送进来,有时也将花边新闻讲出来逗大家一乐。
这日于川与玉晴碰头时,脸色却有些严峻,玉晴故意逗他:“这是怎么了,咱们大管事也有难办的事儿不成?”
于川看她一眼,眼中阴霾并未稍减:“可不就是,我有事要见小姐。”
“糊涂了你。”玉晴唬得一跳,“小姐如何会见你,你有事便告诉我,我回去细禀了便是。”
于川听了,细细想了才道:“还是不行,这事,必须要告诉小姐。”
玉晴仍不同意,任于川好说歹说好一阵坚持,这才勉强道:“那我代你向小姐禀报,可不敢担保小姐会见你。你可真是,猪油蒙了心不成。”
说着还要与于川说什么,于川却等不得了:“我就在此地等你,若是小姐愿意见我,便来传我。”
玉晴看他样子,觉得蹊跷,反身进了内院,做个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回了雅萃斋。
众人看她手中拿着旬报,都笑:“又是那好看的玩意儿来了,不知又有什么新闻?”
玉晴也笑:“这我可不知道,得等小姐看了再说。”
说说笑笑进了正房,亦柔正在黄杨大桌后头练字,她便扫了旁边的小丫头一眼,看小丫头悉悉索索退下,她便也站着屏气安静,不言不语了。
待亦柔一幅字写完,回身见她,笑道:“旬报拿回来了。”
“可不是。”玉晴上前靠近小姐,将手中的旬报递上去,小声道,“小姐,于良要见您。”
亦柔一惊,这颇不合礼数,细想来,却定是有什么大事,数息之间有了裁决:“什么时辰了?”
玉晴道:“巳时。”
“你去说给他,申时在外头见,就在咱们家的悦来...不,不行,另外找个清静的地方,定好了你来回我。”
看亦柔面色严肃,玉晴也不敢问,待要转身出去,亦柔又道:“给于川带个赏赐出去。”
确是如此,过去都是等着内院传话无事,于川就走了,今天耽搁了这么久,玉晴还要出去一趟,确是要找个过得去的理由。
玉晴自去办了,心中有些乱,只不露出来。
申时,亦柔早与玉晴妆扮好,坐在悦来茶铺甲字房。
于川早派了个小伙计前来预定,报的却是刘家的名号,说自家公子喜欢清静,将甲乙丙丁戊五间都订了下来。
一听刘家,掌柜见是五间上房,以为是知府刘家,忙不迭就应了,还吩咐茶博士无事不得上去打扰。
故而二楼上无他人走动,只有亦柔、于川、玉晴三人。
“是有何事?”
于川并未开口,而是看了玉晴一眼。
玉晴素来是亦柔身边第一得意人,得于川这一眼,有些生气,脸刷一下就红了。
“玉晴无妨。”亦柔一句话抵得十句,玉晴心头一暖,
“那倒不是,只是接下来属下要禀报的事,事关重大,想请玉晴姑娘在旁边乙号房把把关。”
玉晴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只看亦柔,见小姐颔首,她方忍一口气,退了下去。
“小姐,前头好一阵,咱们家都撒出人手去,找一个叫王怀树的人,后来却霍然发现,他竟在宫里。”
玉晴一退下,于川便没耽搁,直说了出来。
“前儿票号里,我手下一个伙计,去悦来茶馆交割,茶馆的帐房旁边有一间静室,素来是不接客的。”
悦来正是于家自己的地方,现在这些个事体,都在于移海手里。
“帐房的管事那天恰好有事,来得晚了些,掌柜就请他先到帐房略坐等候。正在这时,他听见旁边静室里有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