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艺节的到来,倒是合了唐然的意。
她挽着时沐的手,蹦蹦跳跳地商量着表演的事:“小沐,你说我穿那件黑色的还是粉色的。”
时沐想了想:“黑色。黑色大方修身,粉色有些短。”
唐然嘟嘴:“是吗?可是我更喜欢粉色那件。”
时沐:“那就穿粉色呗,反正穿着都好看!”
唐然嘻嘻笑,一把抱住时沐:“啊我家小沐啊,这么好这么好的人,真不知道以后要便宜哪个家伙。”
时沐不知道这毫无逻辑的是哪一出,“呀呀呀”地挣脱:“快走了,要打铃了!”
唐然看着向前跑去的身影,及肩的发一跳一跳的。她笑了笑,追了上去。
真的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人。
……
这周末,时沐陪着唐然去琴行练习了一整天,说让她帮忙看看演奏的曲目和整体感觉。
时沐也不太懂,可能没什么艺术细胞。只觉得唐然弹琴的时候很安静,很吸引人。她坐在钢琴旁的黑色椅子上,抱着唐然的包,撑着脑袋听着乐曲,越听越晕,没一会儿竟搭拢下眼皮睡着了。
唐然横了时沐一眼,叹口气,将外套披在她身上。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还能听见细细的钢琴声。有些冷意,她扯了扯身上的外套,再睁开眼,唐然还在继续弹着,手下的动作流畅自然。
“醒了?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唐然转转手肘脖子。
时沐擦擦口水:“啊?很久吗?”
“三个多小时!”她瞪大了眼睛:“你还真能睡,手没麻吗?”
时沐恍然,再动动身子,手真的觉得有些麻了。讪讪笑着:“你练了这么久吗?休息一下吧。”
唐然盖下琴盖,对着玻璃理了理刘海:“走吧,天都要黑了。”
出了门,街上的人不算多,熙熙攘攘的。路两边的店铺亮起了灯,这个季节晚上出来荡路的少了许多。
时沐憨憨地笑笑,手搂住紧紧外套,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我觉得骆跃阳人还不错。”
唐然一怔,随后装作无所谓,摸摸垂下来的头发:“什么玩意儿,你是不了解他。”
时沐横眼:“哦~你挺了解的。”
“我还不知道他!又矫情又莫名其妙,关键话还多。”唐然瞪回去:“我不喜欢那型儿的!”
“嗯……”时沐若有所思的点头。
两个人慢慢并排走着,半响,唐然摸了摸时沐的头发,神色惋惜:“小沐,怎么想着剪短呢?留了那么久。”
时沐笑,任由她摸,一副安静贤淑的模样:“头发留起来可不就是用来剪的,而且最近换季掉的快,短头发方便多了!”
唐然从小到大最爱惜自己的头发,别人都说她头发生的好,又黑又亮,还是自然卷,再加上大大圆圆的眼睛,活像个娃娃。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头发短于腰部的。
时沐看见唐然看着自己嫌弃而无奈的表情,“噗嗤”笑了,又假装嗔怒的扑过去:“难道很丑吗?你什么表情啊!”
唐然歪着脖子仔细地端详着,郑重地点点头:“丑。”
时沐不屑:“切!”
大小姐还能看不起人了!
越走越远,到了最近的公交车站,距唐然家走几步就到了,但她执意要陪时沐等了公交,等她走了自己再回去。
到公家车站的时候车子刚好走掉,只好等下一趟了。时沐将手放进口袋里,往些年总觉得自己并不是十分怕冷,不知道今年是降温的快还是身体不如从前了,明明还这么小这么年轻!
过了好一会儿,车子还没来,却等来了一场雨。刚开始飘着小小的水珠,到后来却下的淅沥,南方的雨总是急一些。
她们捂住头跑向屋檐下,乌云遮住了夜空,连月亮的影子都不见了。
唐然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这可怎么办,估计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了。”
时沐倒觉得没什么,现在还不算太晚,再等一会车来了估计就可以了。
她轻轻开口:“唐然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我。再晚些你妈妈都要担心了。”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晚上坐车不安全。”唐然却坚定地摇头,又想了想:“这样,你去我家住吧,跟我一起睡。”
时沐和唐然玩这么多年,还没去过她家。唐然邀请过好几次,时沐却总是拒绝,她不明白,却了解时沐,也没强求。
果然不出所料,时沐连忙摇头:“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大不了我自己跑回去。”
唐然“啧”一声,表示不满:“不行!”
说着拉着她就跑起来,不由得她挣脱。
公交车站后的沥青路直直地向前。路两边黑色的路灯造型别致,黑色的高高伫立,发出敞亮的白色灯光。沥青路铺的很工整,一栋栋欧式别墅依排立着,走进便能嗅出豪华的别致味道,这里住的人,和时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阶层和眼界。
她跟着唐然跑着,雨打在了脸上。看着一栋栋通亮的房子,尖尖的屋顶,黑色栅栏内的绿化,挂在屋顶的时钟。她很想拉住唐然说自己不去,忽然又觉得可笑。自己在逃避什么,因为不能改变的不同,连见都不想见,怕自己也抑制不住的嫉妒羡慕,或是害怕被嘲笑?
这样黑暗无助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充满了脑袋,时沐低头看着在水洼中踩过的鞋,泛着污水的颜色,肮脏恶心。
唐然牵着时沐,摁响了门铃。温热的手捏紧了她的冰冷。
“哐”,一位女人打开门,看到头发被淋湿贴在脸上的唐然,表情惊讶:“天呐!你看看你淋的。”
又马上回头朝屋内喊到:“阿姨!快拿条干毛巾来!”
她有着和唐然一样的自然卷,仔细看着实有几分像。挺直的鼻梁和白皙光滑的皮肤,看的出保养的很好。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大家风范的韵味。
唐然笑了,纠正那女人:“妈妈,是两条!”
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看到女儿身后原来还有一个人,纤瘦的身躯,拘谨地看着自己。
时沐弯了弯腰,小声开口:“阿姨好。”
唐母看了看女儿,客气的笑笑:“是小沐吧,早就听然然提起过你。”
她亲昵地拉起时沐的手,不顾她刚刚才被淋湿,眉眼笑开,温柔美丽,端详着时沐的脸:“这么看啊,真是漂亮!”
时沐受宠若惊,本是低着的头微微抬起,征仲地看着唐母。
“妈!快进去再说,堵门口干嘛呀!我们俩衣服还是湿的呢!”唐然冲冲进门,抹掉眼前的水,甩掉鞋。
“哦……快进来快进来。”唐母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让道,真丝衣料碰到时沐的手,奢华不已:“快带小沐去换件衣服,我叫阿姨煮个姜汤,待会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唐然打开玄关处的鞋柜,拿出双自己的拖鞋,递给时沐。
室外的雨滴滴落下来,拍打在地上,渗入、消失。屋子内的灯火不绝,大大的水晶吊灯,泛着琉璃哺晦,一双黑色的被雨水浸湿的鞋子,粘着泥土和污渍,后脚跟被磨的扁平,被关在门外的台阶上,淹没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