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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庭下了车,插起兜往里走。

这是一家名为“rearunk”的酒吧,富丽堂皇,红蓝灯光相间。

醉生梦死。

他轻车熟路走到门口,穿着黑色马甲的清秀门童连忙躬身推门,目视他进入。

故意营造的暗色迷离的灯光,长长的如同时光隧道的走廊,以及舞池中扭动腰肢暧昧不语的人们。都是为此大笔消费寻求醉生梦死的理由。

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蹭上了言之庭的肩,长长睫毛下的眼眸不怀好意睨了他一眼。他立刻蹙上了眉头,推开她,无视走开。

晦暗却热烈的灯光下,他的走过依旧引起不少穿着暴露的女孩目光的追随。

他推开包间,在门口站立几秒,彻底冷了脸色,转身大步就要走。

“之庭,跑什么?”许闱眼疾手快拉住他,哭笑不得。

言之庭勉强跟着他走进去,坐到沙发中,嫌弃地看着穆棱站在屏幕前抱着话筒闭眼睛唱的撕心裂肺,一口酒硬是吐了出来。

他放下杯盏,淡淡开口:“大晚上不睡觉,合着我来看这货唱歌?”

许闱斯文抿着酒,温和笑了,无奈地摆摆手。

穆棱耳朵尖,一把扑过来,咬牙切齿:“言之庭!有事你来唱,就你能!”

言之庭把他的爪子拍开:“去你的!”

他环视了一周,这么大的包间,只有他们三个,也不奇怪。他们要是出来疯,也绝不会跟着外头人挤人。

这时,包厢里的卫生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出来。

她穿着ir春季最新款连衣裙,藕色的长裙,露出肩膀,修身大气。她披着如同海浪般柔顺飘逸的长发,含笑走过来,在言之庭身旁坐下,拿起杯红酒,摇晃着,坐在哪,便宛如天仙。

言之庭看过去,穆棱和许闱都心照不宣地碰了个杯。

言之庭手指敲着膝盖,扯起一抹笑:“最近老人家都不怎么注重养生了吗?酒吧也来。”

罗诺并不生气,精致的小脸在灯光下越发惊艳,她微仰头抿下一口那流光溢彩的红酒,责备的话中却不显责备,道:“怎么着?你家开的,不准我进?”

言之庭讥笑:“那倒不是,说说吧,叫我来干嘛?说完我要回去睡觉。”

说完便打了个大哈欠。

罗诺抬起手腕看看表,双腿交叠,眼波含笑,丹唇轻启:“来了。”

语音刚落,包厢门被轻轻推开。

林致走了进来。他摘掉了眼睛,一声烟蓝色西装,系着领带,面容隽秀。

他抿着笑意同众人点头示意,长腿迈过来坐下,自然而然接过罗诺递过来的洋酒杯,笑而不语。

言之庭冷了脸色,看向穆棱,穆棱忙着摇头,显然也很吃惊。

林致晃了晃杯盏,声音低沉悦耳:“之庭,许久没回家,也没怎么了解你的境况,最近可好?”

言之庭淡淡回应:“不错,诸事皆顺。”

“噢?”林致笑了,眉眼凌厉,眼眸幽深看向他,嘴角上扬,他若有所思:“那便好。”

罗诺坐在两人中间,锊了长发,露出半边雪白的肩膀,缓缓说:“许闱和穆棱可不许生气哦,这个局是我擅自做的主。大家打小就一起长大,几十年也过去了,情谊淡了许多,刚好一起喝酒联络联络感情,怎么不好呢!穆棱,你说是吧?”

穆棱从小就看不起林致,更不屑同他一齐喝酒,对罗诺这番话更是腻歪极了。他脸上带着嘲讽,也不怕得罪人,讥笑道:“是,咱三个们的感情好,没错。可他,又是怎么个好法?”矛头直指向林致。

林致也笑了,长手搭在罗诺身后的沙发被上,身形修长。他单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衬衣更是修身,隐约见结实的肌肉。他拐弯抹角答道:“小穆长大了,记性不见好,脾气却大了。你们几个,还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呢。”

穆棱是个藏不住脾性的人,对兄弟更是直来直往,看眼前这人,横竖不对头。

许闱向来稳重,他接过话打圆场:“穆棱从小这个倔脾气,我跟之庭都习惯了,林总可不要见怪。您能来,我们当然欢迎,毕竟多个人也多份热闹。”

言之庭薄唇微抿,直直望着大理石桌面上剔透光亮的玻璃杯。

林致抿下一口红酒,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楼上在谈业务,最近分公司也慢慢走上了正轨,想着许久没见你们,刚好罗诺打电话邀请,便来了。”

罗诺有心思,她与他碰杯,不经意问道:“你最近在打理分公司的事?怪不得不怎么看见你了。”

林致温和颔首,棱角分明:“是啊,刚起步,处处得要人盯着把关,老爷子看得紧,说了,一步都不能错。”

罗诺打趣笑着:“言伯父把这事都放心交给你打理,未来啊,k林还得多仪仗你了!到时候可得卖妹妹一个脸面,可不能想着一家独大啊!”

林致温和笑着,也不反驳:“k林是罗伯父半辈子的心血,既是强者,我们言氏自当乐于合作。毕竟言家,从不养废人!”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他的目光却看不经意看向言之庭。

罗诺敛眉颔首:“那是自然。”

气氛很怪异,言之庭同许闱穆棱二人喝着酒,罗诺同林致却笑意不断侃侃而谈,交流着生意上的事。

最后,林致起了身,重新将衣扣扣好,朝他们颔首,文质彬彬的模样,正要走出去,又突然转头,对着言之庭笑着说:“之庭,你也很久没回家了,回去看看吧,钟阿姨和言总,都念着你呢。”

轻拉上门,离开。

包厢内又沉迷了三秒。

穆棱先摔了杯,阴阴盯着罗诺:“我怎么不懂,这是有何用意啊?”

罗诺依旧庞然自若,笑容淡淡的,面色透着白皙的光泽,如海底珍珠。

她悠悠说道:“林致在言氏越发风生水起,你们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穆棱:“不就是靠言之庭他爸的倚仗吗?”

罗诺却了然:“错。”

三人都看过去,有些愣。

罗诺继续道:“这只是很小方面,据我所知,林致和言季楠的股份分的明确,早期的会议唔面,言季楠并没有带上这个儿子的打算。林致野心重,冷血无情,下手又快又狠,这么个儿子养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是什么?”

她睨眯着双眼,眸色微动:“言氏是言季楠和林致他母亲一手创立的。如今他母亲死了,言季楠在商场转战大半辈子,若不是凭那股狠劲,何以走到今天?你能猜到的,他必定早已看出。”

连许闱都陷入了沉吟,半响才恍然大悟,惊疑不定:“林母?”

罗诺有些吃惊他反应的如此之快,却还是点头,正经了脸色:“没错,林母。林致的生母林芝勤是家境殷勤的大小姐,下嫁给还是穷小子的言季楠,一起白首起家,直至今日,即使她不在了,公司明面上的骨干,许多都是当年一齐将言氏做起来的元老级人物。这些人是群老狐狸,半数当时都是看了林芝勤的面子进来的,林芝勤莫名死了,言季楠便独大。你说,要是林致应允给他们好处,齐力推翻言家的势力,难吗?又还需要几年?”

言季楠或许早有察觉,所以带他去结识生意,所以表现出重视,所以,他依旧是他的棋码,所以,依旧是他永远抓不住的虚无缥缈。

从始至终,他在这个家里,是生母为了篡位对父亲的威胁,是为保住父亲江山的工具,是哥哥唾弃的私生子的模样,是永远无法拥有自我的言之庭。

亲情?母爱父爱?真远。

或许生命最初,他只是个占满怨恨与私愁的物品,来到这个世上,是场彻头彻尾的错误。

“够了!”言之庭放下酒杯,看向那美人,眸色晦暗了。

他胸膛起伏,抱着头:“我没想与他为敌!”

穆棱发出一声哼叫,环起臂,十分不满意言之庭这般一而再再而三退让的态度,一口咕下半杯伏特加,恨铁不成钢。

许闱也皱眉,劝说:“之庭,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林致与你们母子俩之间的仇恨解决不了,他忍了几十年,何时想要放过你和钟阿姨?只怕……我看你还是上点心,就算是为了你妈妈。”

言母的模样似乎又浮现在眼前,她对林致,多是惧怕。一个长辈对后辈的愧疚内疚,日子长了,变成压在背上的孤山。估计更害怕的,是林致连带着对儿子的恨意,半生活下来,才发现自己举步维艰,害怕好不容易才拥有的富贵日子被打翻,害怕儿子被报复,沦为平民。

言之庭扶着墙,慢慢走出包厢,他觉得自己倦极了,穆棱喊他。

“喂,你干嘛去啊?”

他什么都听不见,脚步很重,像是灌了铅水般,每一步都很艰难,抬也抬不动。

他忘了自己是怎么推开拥挤的人群,推开刺鼻萦绕不绝的香水漳气,趔趄地跑出酒吧,将所有难言的犹豫的无力改变的,通通关在门内。只留他一副躯壳,让他逃出去。

逃到街对岸,完全不同的晦暗,凌晨十分,所有店铺都已经关了门。

他跑到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旁,盘着水泥的杆子,大口喘气,胸腔似乎被石板压住,空气都变得稀薄。

甩不掉,为什么总是甩不掉。

突然,脑海中穿梭出一副画面。

黑发及肩的女孩,清秀的面庞。她抬起温暖柔软的左手,捂住他的眼睛。

“言之庭,你只是在害怕。”

他问:“我在害怕什么?”

女孩目光悲痛不已:“你问问自己,除了你,还有谁能救你,还有谁?”

他流着泪不停摇头,他从未这样狼狈不堪过:“小沐,告诉我,你能救我吗?”

可以吗?带我逃,逃离这。

女孩却深吸一口气,手心一瞬间变得冰冷,那样熟悉的眸子,目若寒冰:“终于,生活一点都不值得期待了吗,言之庭?”

言之庭捂着胸口,喉咙像是瘀了一口血,额上冒着冷汗,猛地大口呼吸,紧闭着眼睛。

街道对面,黑色帕加尼后座,暗色车窗摇到一半。一个烟蓝色西装的男人,端坐着,半边脸隐于黑暗,勾起了嘴角。

“走。”他轻吐出,司机会意,黑色车辆融于黑暗,绝尘而去。

电线杆下,一高大男人如同被砍倒的松树,断了经脉,无从依靠,倒地不起,目色大痛。

穆棱回到家中,心中本就豫涩。一推开别墅门,微愣在玄关处。

家中又来了客。

奇奇怪怪的人,还有些不是亚洲裔的长胡子男人。他们用穆父一同坐在真皮沙发里,抽着雪茄,整个大厅乌烟瘴气。

他们用外国话交流着什么,穆棱听不懂。那三人见到穆棱突然回来,禁了声,毫无礼节地斜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打量他。

穆父闻声抬头,手指中夹着烟,红色的微焰十分醒目,放声笑了,朝那些人到指:“我小子,穆棱。”

那三人也不答话,其中一白人吐出一眼圈,皮笑肉不笑,隔着烟雾,朝穆棱点头。

穆棱皱着眉,不满隔阂全写在脸上,将三人全打量了一番。

穆父发话:“行了,你上去吧,我跟他们谈点事。”

被下了驱逐令,他心觉奇怪,平日有生意事,穆父都专门引他坐在旁边。

却也不好多待,点了点头上了二楼,绕过宽大悠长的走廊,拉开房门时顿了顿,又敲开穆念慈的门。

穆念慈正敷着面膜,穿着睡衣,看是他,转身又趴到床上翻着时尚杂志。

穆棱手插进衣兜,表情冷冷的:“下边那些人,谁啊?”

穆念慈摆着双腿,毫不在乎:“爸爸的朋友,贵客,听说给我们家投资了几千万呢!”

穆棱回想起那群人的模样,嚣张,跋扈,奸邪,粗鲁,看起来,绝非精明正派的生意人。

“朋友?爸爸什么时候结识了这群朋友,我从来没见过。”

“我怎么知道。”穆念慈摇头,看着杂志上裸着上半身肌肉结实有力的帅哥,痴呆流口水。

他感到疑惑:“什么公司的人,爸爸什么时候提起过?”

穆念慈不耐烦地答道:“诶呀我不知道,要想知道自己问去!我要睡觉了。”说完便把他赶了出去。

穆棱从楼梯向下探头,他听不懂的语言传过来,穆父朗朗的笑声和众人不齐整的大笑,他觉得这些人笑起来像是老鼠叫,心头一阵阵厌烦。

末了却皱着眉走进房间,紧紧关上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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