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了拧眉,想到沈诺生死未卜的躺在手术室里,唯一的心愿就是见自己父母一面,在看看沈母贵妇人一般的生活,两者比较,无需说话心里就窝了一层火。更何况沈母还如此阴阳怪调的口吻。
“妈,我爸呢!”为了沈诺,沈冀南按耐住心里的火气,沉声问道。
“楼上待着呢。”口气不好,沈母却还是老实的回答了,她多少看出来沈冀南此时的心情不好,却也没多想。
从她回来到现在,也很少见到沈冀南好心情的模样,所以,在面对沈冀南的黑脸,沈母多少有点麻木的习惯了。
“我去喊我爸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们一声。”沈冀南道,他没用沟通这个词,选择了通知,就代表着他已经做出了某种决定。
如此郑重的语气,引起了沈母的好奇心,在她的记忆中,沈冀南很好用这么严肃的口吻对她说话。
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沈母倒是奇怪沈冀南要宣布什么事情。
沈父被沈冀南找了个佣人叫下来,女佣喊人时,说的含糊,只说是沈冀南有事让他下去一趟,弄得沈父一头雾水。
人到齐了,三人面对面坐好,想着医院内的沈诺,沈冀南为了省时间,也不饶圈子,直接道:“小诺病重,相见你们一面。”
沈母沈父各自把这个名字揣摩了一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却怎样都想不起来是谁。
见状,沈冀南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他望着俩人,一字一句的提醒:“我妹妹,沈诺!”
沈诺这个名字一出,沈母瞬间炸了,往日里端庄的表情露出一抹显而易见的厌恶:“不见。”
对于这个有缺陷的女儿,沈母不是一般的嫌弃,否则当初也不会做出抛弃的决定。
沈父没说话,但面上的表情和沈母也差不多了多少,他也是抗拒着这个有缺陷的女儿,害怕在自己完美的履历上出现污点。
沈冀南之前就已猜测过这对夫妻的表现,亲眼看到却更觉得心寒,小诺可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自己的嫡亲妹妹啊!
就因为沈诺没有一副健康的身子,怕被人说三道四,不惜就抛弃她,这对夫妻哪一点心疼沈诺是他们的女儿,哪有一点愧疚!
沈冀南冷声道:“你们必须去。”
“不可能。”沈母率先拒绝,她厌恶到皱眉,似乎连听到这个名字都十分的抵触和嫌弃:“我没女儿。”
“妈,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小诺生命垂危,就只想见你们一面。”沈冀南心疼沈诺,听沈母这么说,声音更冷了,凉飕飕的,像冰渣子一样:“你们总不希望我动用别的力量吧!”
他答应过沈诺,要把父母带到她的面前,如果他们俩在不同意的话,就别怪沈冀南动用一些其他的力量。
“你敢!”沈母没想到沈冀南竟然敢威胁她,声音拔高,充满了怒火:“沈冀南,你翅膀硬了是不,我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
她自然懂了沈冀南所谓的动用别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沈父到是没有沈母抗拒的这般明显,听到沈诺病重,他有着片刻的犹豫,不管怎样,沈诺毕竟是他的骨肉,若真是最后的遗愿,他倒是不怎么介意了。
但是,沈父望了一眼深情格外激动的沈母,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见沈诺的可能性不怎么大,毕竟老伴是如此抵触和沈诺的见面。
在这件事上,沈父不会觉得沈母做错了,他们沈家豪门大户,怎么能出了一个有白血病的残缺女儿呢!
沈母过份的抵触,使得这场见面还没开始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双方僵持中,乔雅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沈冀南,你快回来,沈诺,沈诺,她不行了。”
乔雅知道沈诺对沈冀南的重要性,自然不希望沈冀南见不到沈诺的最后一面。
她一边和沈冀南讲着电话,一边轻轻的拍打着沈诺惨白的面颊,努力呼唤着沈诺残存的求生毅力,希望她能坚持到沈冀南赶过来。
沈诺情况很糟糕,双眼紧闭,气息奄奄,若非是胸膛在呼吸间还有点微弱的起伏,她和死人已经没有了任何差距。
“沈诺,你不是说,要见你父母一面的吗,还没见到,你不能睡啊,睁开眼啊。”挂断电话后,乔雅不死心的喊道,希望沈诺能重新睁开眼,看她一下,哪怕是沈诺像以前一样不欢迎她都没事。
一旁的护工难过的别开眼,悲伤的眼眸中却又带着几分麻木的了然,他们谁都清楚,沈诺是熬不过去了。
在医院里,见过的死亡实在是太多了,护工内心的柔软早就在医院内的一日又一日的生涯中被磨得干净,她甚至已经对死亡没有了任何感觉。
也许是乔雅的呼喊真的起到了作用,沈诺困难的挣开了眼睛,漆黑的眼镶嵌在瘦弱的脸颊上,衬得她眼睛更大了。
“嫂子,我撑不到我哥回来了。”醒来的沈诺无比理智的说道,大眼睛缓慢的转动,却带着几分迟缓的麻木。
眼角酸涩,乔雅捂着鼻子,努力不让眼泪调出来,嘴里不断的喃喃道:“不会的,你可以的,沈诺,你说过,你还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呢。”
听着乔雅的话,沈诺忍不住笑了笑,其实,说是笑,也不过是沈诺艰难的扯动了一下唇角,她已经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手指颤抖的动了动,干涸的唇瓣张了张,似乎发出一句小声的呻吟声,乔雅没听清,起身凑过去,却见到孟楠瞳孔倏地一下猛缩,随后放大…
这一切发生都发生的格外快,根本没给乔雅喘气的时间。
她呆呆的注视着沈诺,小手上的温度渐渐的凉了下去,耳畔似乎听到了沈冀南焦急的呼喊:“小诺!”
当呼唤声再一次传来,乔雅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在做梦,是沈冀南真的回来了,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沈父沈母俩人。
为了满足沈诺的心愿,沈冀南最终动用了其他的力量。
可这一切又都太晚了,沈诺根本就没来的及看一眼她恨了多年,又念了多年的父母。
望着姗姗来迟的沈冀南,乔雅控制不住心内的怒火,大声责备:“沈冀南,你为什么才过来!为什么!”
他知不知道沈诺有多么渴望能在临走前,再见他一面!
沈冀南像是没听到乔雅的责备声一样,呆呆傻傻的注视着床上的人,后悔的情绪喷涌而出,让他十分懊恼为什么要和父母谈判,而不是直接动用力量将他们给绑过来!
虽然不好看,却也不会让沈诺带着遗憾离开!
吱扭一声,乔雅推开房间,见到男人憋屈的长手长脚的窝在沙发上,面色沉默,不由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沈诺去世后,沈冀南就把自己给锁起来,她知道沈冀南是在惩罚自己,可这件事,追根究底也不是他的过错!
“吃点饭吧。”乔雅轻声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桌子上,乔雅苦口婆心的劝道:“冀南,小诺已经走了,你就算是在伤心,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见到沈诺最后一面,对男人的打击太大了,他的自责,愧疚,乔雅都看在眼里,见男人如此自我折磨,乔雅心疼也无可奈何。
叹了口气,乔雅道:“沈诺的墓地我已选好了,把她埋在宝宝的旁边,黄泉路上,他俩也算是有个伴了,不过,葬礼的规格,邀请的人,还需要你亲自来。”
像是被乔雅的话触碰了,长睫颤了颤,漆黑的眼珠像是被重新注入了色彩,一天没说话的男人声音沙哑的厉害:“谢谢了。”
他懦弱的躲避一切,却要乔雅一个弱女子替他抗下来。
这个发现,让沈冀南汗颜,也觉得很温暖,真是奇怪,他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没办法相信,却心甘情愿的相信乔雅。
沈冀南愿意说话,让乔雅忍不住舒了一口气,一抹浅浅的笑容浮现在精致的容颜上:“我们两个人之间,还用的这么客气吗!”
咬了咬唇瓣,俏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迟疑:“沈冀南,妈他们那里,你准备怎么办。”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沈父沈母根本没打算过来见沈诺最后一面,在他们心里,这个早就遗弃的女儿早就该不存于世中,是沈冀南最后拿捏着他们的把柄,硬逼着他们过来的。
最近两天,沈冀南过的浑浑噩噩,完全接受不了沈诺离去的事实,没心情管理其他的事情,故而,沈父沈母他们就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我要让他们亲口承认沈诺的身份,让沈诺以沈家大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的下葬。”沈冀南咬紧后槽牙,狭长凤眸中一片锐利。
他们不是不愿意承认沈诺的身份,嫌弃沈诺给他们丢人现眼吗!那他就偏要他这对好面子的父母,亲口承认沈诺的身份,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小诺是沈家大小姐。
乔雅点了点头,对沈冀南的提议很赞同,沈诺自幼被疾病折磨,又因此青年早逝,她的父母不该这么残忍的对待花样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