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三章(1 / 1)寒雪飞飏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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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若——”

若是能重来,桓煜绝对不会带文烟若去诗画会。

用过早膳之后,桓煜和文烟若坐在院子里,一个舞剑一个读书,好不惬意。直至海棠手里拿着一份帖子,急匆匆赶来。桓煜收了剑,拿过五月手里托着的布帕擦汗,文烟若放下书卷,接过那份帖子,小心翼翼抖开。

“诗画会?这又是……”文烟若仔仔细细阅读了一遍,有些不解,“诗会我明白,但是这画……”

“嗯,差不多,大概是吟诗作对,赏花作画。”桓煜从文烟若那边拿过帖子,“你想去吗?”

“……想去看看,虽然我不擅长。”文烟若并不会放过能够和其他王侯将相打点关系的宴席,她还得为自己王爷铺路呢。

“行,那我们明日便启程。”

平国的诗画会好比夏国宫里在每年科举过后的诗会和每年春夏秋举办的画会合二为一,有三两好友聚在一起吟诗作对,把酒言欢;有才子佳人桃花树下,一个执笔卷墨,一个甘愿为景色增一抹春,被收入画中。

桓煜很快就被人叫走,虽然在皇宫里他是不受宠的王爷,但是有许多铺子傍身,在平国京城那么多东家之中,算得上赫赫有名。

他走后,自然有小侍引路。文烟若也并不熟悉诗画会举办之地,跟着左拐右拐,到了一处玉桥接连地。桥的尽头是一凉亭,两翼张开如同飞鸟盘旋,而亭子下是一方深潭,潭中的荷花没有开放,此时碧绿的叶儿也甚是好看。

文烟若有些欣喜,跟着引路小侍继续往上走。可这刚走到尽头,小侍就突然不见了。正奇怪,文烟若还没来及问一下纸鸢情况如何,只感觉自己身体一歪,被什么绊了一下,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桓煜好容易拜托前来寒暄谄媚的商贾们,得了五月的信儿赶往凉亭与他家王妃会和。可他看到了,便是文烟若入水的那一幕。

他捧在心尖儿的人,就这么如同一片枯叶,坠入深潭,激荡起水花,惊动树上小鸟。

原本干净的凉亭台阶不知被谁涂了皂粉,甚至还破坏了结实的石头栏杆。按照之前的程度,文烟若最多也是撞在栏杆上,绝对不会翻下去。

栏杆断了,所以她自然失去了平衡,加上脚下打滑,周围人也来不及拽扯。

没来得及去抓自己王妃的纸鸢慌了神,也被绊了一下,跌坐在地。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本凉亭与玉桥相连接的台阶上,不知被谁帮了一根很粗的玻璃丝。

但是玻璃丝再粗也比不上毛线,又是透明的,自然看不出破绽。

她急的也顾不上礼数,赶紧大声喊着,救救她们家王妃。这可是平国很有名的深潭,并不知究竟有多深,总之没有人敢去试一试。

桓煜在文烟若如水的一瞬间就赶到了潭边,随意脱掉外套吩咐一声五月,自己也径直跳了进去。五月被吓的差点接不住衣服,此时也只能喊来小十二去找海棠,她那里备着王爷王妃的厚衣服。

潭水冰冷刺骨,文烟若倒也是会水,只是并不熟练。她被冻得浑身僵硬,哪里还能踩水,也只能任由自己慢慢往下沉。就在她的下巴碰到水面的一瞬间,一双手从她的后面将她托起,带着她向旁边游去。

背后贴着宽阔的胸膛,温度从他传递至她,又暖至四肢。文烟若整张脸惨败,嘴唇也冻紫了,她为了不给桓煜增添负担,完全不敢动。

早有侍卫守在潭边,用绳子将二人拉起。为了防止跌入深潭,平帝早就命人修葺石栏杆,却没想到给今日造成了些许麻烦。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伤到两位,安安稳稳扯到七拐八弯的玉桥上。玉桥有很多座,一点点盘旋增高,九曲十八弯盘踞着,立在深潭之上。

或许,这潭水究竟有多深,造玉桥的人大概明白吧。

用毛茸茸的大披风将两人裹在一起,桓煜没有立刻起身,抱着颤抖的文烟若,他就那么靠在石栏杆上,锐利的眼神扫视四周。

“王爷恕罪,是奴婢没有照顾好王妃,没有看到地上那根玻璃丝……”纸鸢扑通一声跪下,奈何她也摔了一跤,顿时伤上加伤。

“纸鸢……起来……你也摔了……起来……”文烟若咬紧牙关,才不至于打战,“起来……”

“王妃让你起来,你就起来。”桓煜沉声道,“小十二,带纸鸢先回王府,去医馆。”

“海棠……把腊梅喊来,让她好好看看纸鸢。”文烟若的音尾还带着颤,“那个玻璃丝……”

“五月,带人看好那块地方,不要有任何人靠近。玻璃丝带回王府,我亲自校验。”桓煜说完,双臂一展把文烟若抱起,“海棠,你直接让腊梅来正殿准备着,先把纸鸢送回去,我与王妃随后就到。”

一路上,桓煜紧紧抱着文烟若不松手。文烟若虽然觉得这样有些古怪,但也由着他去了,毕竟她很冷,桓煜正好充当一个暖炉。

到了熙王府,桓煜吩咐着侍女们尽快准备热水,让文烟若沐浴更衣。湿漉漉的衣服若要再穿下去,定要染上风寒。

文烟若泡在浴桶里,腊梅已经在空挡间隙替她号了脉,跑回医馆熬药。纸鸢腿脚还有些不利索,只能做些手上活计。海棠则是抛下了一部分内务事,让五月替她操管,自己则是亲自服侍文烟若。

她已经给文烟若更了衣,换上更厚一些的绒衣袍,此刻拿着绵帕,慢慢绞干文烟若长发上面的水。她动作细致小心,一直到发尾,半点水都不曾放过。

“王妃赎罪,海棠疏忽了。”

“不怨你,也不要怪纸鸢。看来是有人想要害我……”文烟若已经暖和过来,抱着一个暖炉,坐在梳妆台前,“叫茉莉打探打探消息,切记避开王爷。”

“王妃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这人是冲着我来还是冲着王爷来,所以我必须万分小心。此事只有你我、茉莉知,万万不可叫第四个人知道,包括王爷。”文烟若压低嗓音说着,眼睛一直看向门口。她知道桓煜去了书房那边更衣沐浴,特地避开她。

“是。”

桓煜扣门,听到文烟若一声请进,这才推门而入。文烟若半靠在软榻上,海棠已经出去继续处理内务事,留她一人在这里读书。桓煜查看了一下香炉和暖炉,及时添了料子让其让得更旺,随后坐在文烟若旁边。

捻起她的一缕头发,还带着微微的湿润,桓煜把发丝放置手中把玩,忽而嗅得一缕淡淡的花香。不是香薰炉的味道,更像是文烟若沐浴用的皂粉。

“阿若,你头发很香。”桓煜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啊,这个。”文烟若注意力不在桓煜身上,只是看着书,“皂粉里面添了用花瓣研磨过后的浆露,味道比较好闻。”

桓煜压了压眸子,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桓煜又往文烟若那边靠了靠。玩着她发丝的手也更加肆无忌惮,最后更是将五指插入发间,慢慢抚过。

“阿煜,你是很喜欢我的头发吗?”终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文烟若抬眸,“可惜男子与女子的发丝似乎天生有别……”

“阿若!”桓煜有些气恼,可文烟若真不明白他的各种小暗示,两人相互对视半晌,倒是他败下阵来,掩盖住自己通红的耳根,轻咳几声。

“阿煜近日有些奇怪……莫不是因为落水?”文烟若有心调侃,干脆放下书卷,“可是我从没见过,一个人落水之后……”

“阿若,我哪里怪了?”听出文烟若的言外之意,桓煜又气又好笑,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对方的脸。

“有点……嗯……”文烟若思索片刻,回忆着桓煜之前的种种行为,欲言又止。

她大概不能说,桓煜这几日有些粘人,也不大能说,这几日桓煜很喜欢和她有一些肢体接触。他们毕竟是夫妻,哪怕没有夫妻之实,也到底有夫妻之名。更何况,在王府下人们眼中,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王爷对王妃的关怀与呵护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些动作,对于一对寻常夫妻而言太正常了。哪怕是到了宫中,也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些王侯将相,在家中遇到宠妾,那动作更是放浪不羁。

文烟若自问,桓煜不会这么做,而她也下不来这个面子。但是,文烟若不得不承认,桓煜作为她的夫君,已经做到了最好。处处维护、处处关心,甚至她受了委屈,他也是第一时间哄她开心。

那包粽子糖,文烟若尝了。虽然不及夏国的味道,但却是更加甜,多了一丝不知是何的苦味。文烟若觉得,这一包糖更像是她来到平国之后的生活,大多是甜的,有情投意合的挚友,有体贴入微的夫君。那一番苦涩,便是被卷入宫中纷争所要面对的,但既然入了王府门,文烟若也不会后悔。

既然如此,哪怕是桓煜要和她圆房,文烟若此时也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不过,貌似桓煜还没有想到这一层,每晚都是安安静静看着她,听她讲故事。又或者,他给她讲一些在平国的民间趣闻。

两人两枕两被,一人讲一人听,合着月色,倒也温馨。

见文烟若迟迟不言语,桓煜有些慌乱。难道自己太过于唐突,惹人不快,却碍于情面不肯开口?他一想到这儿,手立刻从文烟若头发上离开,规规矩矩放在一边。

察觉到桓煜突然的动作,倒把文烟若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环视四周,一片寂静,甚至腊梅也没有将药端来。

“怎么了?”文烟若侧头问他。

“……我……有些唐突了,抱歉……”桓煜极力掩饰自己的失落,他很喜欢和文烟若挨在一起,可如果她不愿意。

“怎么就唐突了,我们是夫妻啊。”文烟若眯着眼笑,“你想做什么都依你,只不过一会儿替我梳梳头便罢,不然打了结会很麻烦。”

“那,那我帮你梳头!”桓煜眼睛一下亮了,他三步两步走到梳妆台前,拾起木梳,然后小心翼翼揽过文烟若的长发,慢慢地往下梳。

虽然他的手法生疏,偶尔还会不小心扯痛她,可文烟若半句埋怨也不曾提。她只觉得温暖和心安,再大的烦恼,也统统被梳走,只留下独一无二的柔情。

腊梅送来药的时候,也没有打扰。只是轻轻把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告退。她也不需要为王妃准备缓解苦味的蜜饯,因为她看到早就摆在桌子上的粽子糖。

关门的时候,腊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王妃现在也是被人护在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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