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消气，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们能决定的只有未来，起码，我们知道他在那里很好。”凌易低声说道。

“强词夺理！你没去看他，你怎么知道他这几天就很好。要不是我留了心在汉江城的各大医院都托了人帮忙找，前几天才刚刚有答复，我现在都不知道，小辰他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你真他妈行啊凌易，就在自家有分红的医院，你都瞒着！”曲然怒吼着，口水都喷出去了几滴。

如果说，曲然现在知道柯辰已经死了，而且是被凌易的小辈，青门的凌志杀害的，恐怕，他把青门安全屋点了的心，都有。

听着曲然的怒火，凌易眉头紧皱，他知道曲然的愤怒一时半会是消除不了的，只好抬头向前看去。

曲然手臂上的肌肉膨胀起来，血管暴起，开着车都歪歪扭扭起来，结果左绕右绕，却停在了原地。

“汉江医院到底他妈在哪！指路啊！”曲然怒吼。

凌易斜眼看他一下，然后指向了右边。

“没去过？”

“闭嘴！”曲然喊道。

凌易也收了声，只是回答着必要的问题。车子终于开到了汉江医院精神病科，而曲然下了车头也没回，摔上车门便走进了精神科的大门。

可凌易知道，就算他进去也没用。曲然以及其他人，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发现柯辰，都是归功于凌易暗中的操作。

柯辰需要空间、需要时间，汉江城的商界风雨不断，柯辰是曾经的汉江集团代言人，必然会有非常多的记者和其他方面的人想要找他，可显而易见的是，对柯辰来说，这些都是对恢复不利的因素。

“你好，请问柯辰，住哪个病房，我是亲属。”曲然虽然对凌易撒气，可对前台的服务人员还是比较和蔼的。

“好的，稍等。”那服务员在电脑上查了一会儿，之后一脸奇怪地回过头来，“没有啊……”

“木可柯，生辰的……”

“你得问她，木可，在哪个病房。”这时，凌易打断了曲然，然后说道。

曲然看了眼凌易，没有说话。

“木可？这名字……你是木可的亲属？可他没有亲属啊，根本联系不上……”

凌易的安排是细致入微的，这也是做事的原则和规矩。

凌易首先是给这里安排妥当，并且是留足了钱，凌易自然知道，这个钱是必须的，医院也好，企业也罢，毕竟是物质基础，决定了先天的条件。

但是他没有留任何的电话号码，那些记者狗仔们神通广大，如果他留了自己的电话，那些狗仔们都能通过这个信息，反向找到柯辰。

“我就是他亲属，亲哥。你就告诉我，他是在哪个病房就行了。”

“但是，木可在三天前死在病房里了啊，我们也联系不上任何亲属，已经转到停尸间了……”

“死了？！”曲然先是喃喃，随后猛地看向凌易，眼神里已然没有了愤怒，却是带着求知者的赤诚：“柯辰死了？”

可凌易也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情，又能怎样回答。此时此刻，他的脑袋就像刚刚被雷劈中了一样，根本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木可吗，十七楼的木可？”

那个前台的服务人员又去看了一遍电脑的屏幕，然后确定地说：

“对，十七楼东边靠山那间房的木可。现在在停尸房b间，死因是……自杀。”

“自杀……”

怎么会这样，这样看来，苗头不对呀，柯辰不可能自杀。但显示的结果，也不能够揣测了。

慢慢静静心，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没有考虑周全的，是不是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一步一步来，不要紧张。

走着路，走着路，这既是凌易向来环节紧张情绪的步骤。

也是方式。

没有任何的人，能够像这样不慌不乱地过一辈子，那些大人物的焦虑并不比小人物少，自然要靠化解。

只有化解了，才能够成功地平静下来。凌易呆呆地说着，而一旁的曲然已经迈开了步子，向着停尸房的方向走去。

曲然也没有想过，柯辰会死，在曲然看来，像柯辰那个样子，是自杀的能力，都没有的。

这事情，一定有蹊跷。这时，曲然，反而冷静了下来。

停尸房在医院后院子的仓库附近，这地方没有人愿意来，自然出现在很偏僻的地方，也是别人不愿意不轻易能看见的。

这是大众心理，不过，这都是华夏大陆人的习惯了。

很多人其实不知道恐怖的不是死人，而是活人。

只有活人才能够这样地害人。

死人，才是善良的无害的。

可惜，千百年来，人的意识并没有解脱开。

华夏大陆人对死人是忌讳的。

对活人却充满了期待。

……

紧挨着停车场的南边。曲然刚才开车过来时，是看到了这个停尸房的，所以他听了那个服务人员的话之后，下意识地就往这边走来。

凌易在恍惚过后，也回过神来，随后也跟在曲然的后面。可曲然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凌易。凌易也站定，两个人的眼睛里都没有任何光芒，黯淡得如同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米浆。

可曲然颤抖的说话声音，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凌易，你告诉我，那停尸房里，真的有柯辰的尸体吗。”

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是不信任感。

这在曲然来说，不是骨子里面的不信任，而是这句话的不信任。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不是谁都能够理解的。

凌易看着曲然。

对他的问话，觉得有些莫名的无奈。

一个人的幼稚是无尽头的，这跟年龄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曲然的鼻子抽抽着，凌易并不知道这代表他的什么心情。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凌易回答。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是谁害的柯辰，哪怕一点线索都没有？”曲然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看透凌易的内心。

“我……不知道。”凌易还是没有回答。他不能再让曲然去赴汤蹈火。他不能多说一句，说出那个害得柯辰落到这个下场的幕后之人。

两个男人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直到曲然确定了凌易一句话都不会说，才冷冷地哼笑一声，转身又向着停尸房走去。

可曲然却是越走越慢，最后都是刻意缓慢地迈着步子。到了门前，他把手放到了把手上，却没有了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