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易驾着车,到了汉江城所辖地区,一个并不富裕的农村之中。村子在汉江之北,因此便得名江北村。从国道上进了村,然后沿着村路一直走到尽头,就会看见一堵高墙立在眼前,这就是凌易和大哥建立的安全屋了。
安全屋并不大,高墙内大概有二百平米的面积,立着三层的高楼。相对于普通的宅院来说,设计的有些紧凑。想来也应该,毕竟这不是一处休闲之地,而是危急关头才使用的处所。
村民们都知道,江北村干道的尽头是一处大宅,钢铁的高墙足有三四米高,充满着神秘,无人知晓户主是谁,连村长都对此一知半解,只知道是一个普通人无法想象的大户人家。安全屋的地址也是大哥凌炎所选的,现在看来也确实属于明智之选,人烟稀少、风景也不错。
凌易把车开到宅院的门前,大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肯定已经是住了人。之前青门就在的老管家,正满头大汗地指挥着家族的小辈,搬着桌椅床铺之类的家居。
青门毕竟也算一个名门大派,眼前一幕,让凌易有些欣慰,这行动力还算可以,凌易借着大哥的名头,一声令下,几天内就全员搬到了这边。
来的路上,轩拓青也已经醒了。说来也好笑,看见戴着大哥面具的凌易,轩拓青却也一点没有意外。凌易早早地发现轩拓青的喘息由深变浅,肯定是已经清醒了过来,却不说话。
轩拓青不说话,凌易也一言不发,就在一片沉默中自顾自地开了下去。只是时间一长,凌易总感觉有些奇怪。他转头一看,轩拓青正窝在座椅中间一脸幽怨地看着他,还带着几分泪意。看见凌易转头看他,轩拓青眼睛一睁,竟然直接哭了出来。
凌易看着轩拓青这个样子,才想起来自己还戴着面具。他只好把面具一摘,露出真容,说明了自己是凌易,只有回家时才戴上大哥的面具。
奇怪的是,当凌易摘下面具的时候,凌易居然发现轩拓青呆滞了一会儿,眼里竟全是失望。轩拓青当时就起了身,刚想端正地坐在副驾驶,随着他的动作伤口一拉,让他瞬间出了一脑门的汗。
“你认识凌炎吗?”凌易问。
轩拓青强忍着疼痛,微微僵硬地摇了摇头。凌易看他身体一动不动,就知道他逞着强,明明已经快到三十岁了,却还像个倔强的小孩子一样。
“你坐得这样直,肋骨下面的那处伤口容易被扯开,还是弯下去比较好。”凌易的话里,明里带着给轩拓青台阶下。
“也好。”轩拓青接过话头,身体就懈了下去,神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凌易是知道他这种人的。大家闺秀才子虽是知书达理,其实都是理论上的礼仪。名门望族中还未出入江湖的小辈,心理年龄都比不上实际的岁数。这轩拓青比凌易小不了几岁,看起来却仍然不是很成熟。
“节哀顺变,先在这安顿一下,明天我倒出空来,带你去医院。”
“哀?呵,我乐还来不及呢。”轩拓青轻挑地说道。
凌易把车开到院中唯一的车位停下,自己下了车,又帮轩拓青开了车门。
虽然是自己和大哥一起设计,但凌易从未踏足过这个地方。安全屋就如同一个保险一样,虽然是必需之物,但还真的不希望有机会去使用。围墙内有二百平米的空间,其中有大概四十多平米的空地,剩下的都是楼房。当初设计之时就是按照青门的最大人数设计的,现如今看来也是正正好好。凌易一下车就看见家族里淤青还未消的小辈们愁眉苦脸地聊着天。
不过,让凌易惊讶的是,青门的年轻人们又重新开始练起了功,站在仅仅几十平米的操场上扎着马步,看来,大家都感受到了此时气氛不同寻常。
凌易欣慰地点点头,也感到自己的付出还是值得的。
凌易下过命令,这段时间内不准许任何人出门,反正安全屋内应有尽有,一切齐全,也无需出门,免得他们自己陷入危险,也避免他们暴露门派的行踪。
“大局为重,过了这一阵就好了。”凌易对小辈们说完,慢慢走上了楼。
楼房说是三层,其实有着三间阁楼,勉强算得上四层的高度。母亲的房间在中间,两边各是自己和大哥的房间。
凌易走到楼顶,母亲的房门半掩着。他先走到自己的房间,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拨弄着大哥的面具,看看有没有什么违和的地方。
可以说,彩门的人,制作面具这方面的能力还是很强的,到现在面具连一丝破损或坏掉的地方都没有。凌易抚着面具,心里回忆着大哥和母亲在一起的画面,想着一会儿应该如何与母亲相处。
只是,自己或许永远都不能像大哥一样开朗地大笑。凌易和大哥是两个性格的人,经历了商人间的较量,自己逐渐变得少言寡语、沉默稳重,而大哥却是一副江湖人的做派,笑起来开朗豪爽,讲起话来也是从不避讳,音量很大,而且也很有感染力。
凌易认为,母亲一直都是更喜欢大哥的。大哥走后,无论自己如何地想让母亲重新开朗起来,都无济于事。但凌易从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因为当你背负了爱与期望,你就不得不带着这份期望,甚至变成压力、变成枷锁。
没人爱,更自由。
凌易检查完面具,只觉得天衣无缝,没有一丝的破绽,除了自己的手上没有少两根手指。不过也无伤大雅,大不了不露出去也好。他站在母亲门前,深深呼吸了几口后轻轻推开门。
门一开,就看见母亲端坐在茶桌前,脸色是比之前好了很多很多,眼神也不那么呆滞,恢复了一些灵气。她睁大着眼睛看着凌易,直直像要把他刺穿一样。凌易被母亲这样盯着看,又觉得刚刚检查过的面具是不是有什么破绽。不过所幸母亲没有说什么。
“炎儿,坐吧,坐吧。”
“好。”凌易点了点头,坐在母亲的身边。
两个人静静地对坐着,却一言不发。凌易戴着面具,感觉上也有些奇怪。凌易是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但母亲是要说的太多,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娘,你最近过得可还好?”
“好,好,易儿把我照顾得很好”
凌易听完,想起自己因为怕看见母亲而不走正门,心里十分惭愧。
“那就好。我这次回来也只是暂时歇歇,等下次有了空再在家常住,你放心吧。”
母亲听完目光黯淡了几分,却也连连点头。
“好,那我先走了。”凌易说。
凌易出了门,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满是细腻的汗珠。但幸好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让母亲觉得大哥没事就好了,其他的自己也做不了什么。
所幸,一件事已了,其他的事按部就班地做下去就好。给木沛通了电话,他已经回到了内陆,但受了那次挫折后,他本人也低调了下来。他没有买房,平常就和女儿住在酒店。
木沛、金远、素缕,都需着自己安排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