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游天外’，你是说孟再的那个异能？”白荐离回忆了一番，“我只知道最低阶属性。”

“低阶也成。说说看。”

“孟再闭上眼睛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经离开，呃，身体，”白荐离试图组织语言，“相当于意识在另一个平行空间里自由翱翔。”

殷之恒抓住话头：“平行空间？”

“是的。这个异能当中，意识所在的那个空间跟我们所在的不是同一层次，他的意识是看不见我们的。”

殷之恒琢磨了一番，“但是却能和那个空间里的物品交互。”

白荐离反倒一愣：“那是已经进阶了吧。一开始确实不行。”

“上次我和晏隐青找孟再去探索西北角的禁区，”殷之恒回想着细节，“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说自己意识差点被海浪卷走，而且据说一旦意识遇到危险，他本人也就醒不过来，”殷之恒皱起眉头，“所以，这个异能在实战中究竟有什么用处？”

“打探敌人大本营。”白荐离几乎不用思考就脱口而出。

“好，打探敌人大营，那么请问——”殷之恒凑上前，“什么情况下，需要用到这种异能？”

“两军对垒。”白荐离有点品出味儿来了。

“没错。”殷之恒点头，“那么在池念牺牲的那场战役里，孟再充当的是什么角色？”

“他跟着晏隐青……”白荐离说到一半猛然收声。

他跟着晏隐青出去营救别的异能者，而不是留在岛上进行守卫。

出去进行营救工作的，除了晏隐青是领导角色之外，其他所有人无不是能攻能防的异能——毕竟在搜救过程中，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和普通人类大干一场。

只有孟再是个例外。

换个思路想想，“两军对垒”这种状况，在搜救异能者的前提下不太可能成立——异能者分布在世界各地，而所有人都是分散开去寻找的。因而最可能出现“两军对垒”的情形，就是往生岛上的守卫与入侵。

殷之恒早就跟晏隐青细细了解过那一战的情况，才对孟再的选择感到惊愕。

白荐离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顺带着浑身都疼起来。

殷之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换个想法，听说孟再喜欢池念，你说有谁会抛弃喜欢的人，一个人跑到别的地方去……诶诶？白荐离！”

殷之恒眼角余光瞥见白荐离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急忙从床沿站起，眼疾手快扶住白荐离，“你这是怎么了？我这就去叫许衣晴！”

“先别……”白荐离缓了缓，虚弱出声，“你的猜想很到位……喜欢别人怎么舍得抛开她自己一个人出去……”

白荐离还在试图挽回话题，殷之恒倒是紧张得不得了，“你别动，我去叫人。”

“你出去叫人来帮我看伤，岂不是昭告天下你在我房间里。”白荐离强忍疼痛翻个白眼。

殷之恒咬着下唇纠结了一会儿，把白荐离的手从被子底下拽起来，用空气屏障给他的手包裹了起来。

白荐离一挑眉，“倒是不错的办法。”

“别让伤口发炎了。”殷之恒往床尾挪了挪，又不好意思掀开被子看他的脚，“你把脚抬一下。”

白荐离的伤贯穿脚面和脚底，现在别说抬一下，就是挪一下都钻心地疼。

“要不……算了吧。”白荐离心知她不好意思看他的脚。

殷之恒沉默两秒，径直掀开被子，握住了白荐离的脚踝。

“孟再是个疑点，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头绪。”殷之恒做完手上的事情，直起身子自嘲一笑，“我向来不是什么聪明的人。”

“没关系，我们现阶段还是注重副本问题好了，至于孟再和谭峰，先搁置下来也无所谓。”白荐离安慰道，免得殷之恒头脑风暴到疯掉。

“不但不聪明，而且好像不会保护自己，总是让别人担心。”殷之恒盯着白荐离的眼睛，“你不要后悔。”

白荐离没跟上她的思路：“……啊？”

他后悔啥？后悔救她？可这谈得上后悔嘛……

白荐离的疑惑在殷之恒眼里就是全然的不信任，殷之恒默了两秒又添上一句：“希望你信我，我不比她差。”

白荐离眼里一片迷惑，反应了十几秒才终于弄明白这女人究竟想表达什么，不由得又气又好笑：“殷之恒，我从来不做后悔的事情，跟你签订契约也好，救你也好……都是我心甘情愿。至于你和池念……”白荐离摇头，“你们根本没有可比性。人与人不应该作比较。何况我对她，也并没有爱情。”

殷之恒挑高眼角，满脸的不相信。

“我确实不能忘记她。”白荐离温和笑道，“你设身处地想想看，一个人倒在你的面前，满身鲜血，那样的惨烈，谁能忘记？”

殷之恒点点头表示理解。

白荐离还是担心她胡思乱想：“你就这么想吧，要是有一天在副本里面，我死在你的面前……”

“闭嘴！”殷之恒猛然跳起来，大声打断白荐离的话，眉头紧锁，浑身的凛冽气息像是缠绕着深秋的风。

白荐离吓了一跳：“嗯？只是想象而已。”

“也不行！”殷之恒语气很冲，“不许说那么晦气的话。”

她无法想象，白荐离这样的翩翩公子，年轻，俊美，风流倜傥的人，有一丝半点的可能，裹挟着满身鲜血，长眠在她的面前——光是想想，已经让她几近窒息。

然而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带给他无数的危险——从吃鸡副本的炸药包一直到最近的献祭风波，那么多冲着她来的大大小小的危险被他一一挡下，化解。

他付出的时间，心思，鲜血，他满身的伤，好像都源于她。

白荐离不知道面前的女人为什么突然爆发之后又沉默地站在原地，也完全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房间里的氛围很微妙。

“咳咳。我还是伤员哎，对着我大喊大叫我会受不了的。”白荐离咳了两声，作西子捧心状意图化解尴尬。

“抱歉，刚刚走神了。”殷之恒垂下眼眸。

她的心思，他用不着知道。殷之恒如是想。